走進群書環繞的書房,楚苑泱一眼就看到雲朗支著頭在作白日夢。
這個書房原本已經狹小,雲朗天生不拘小節,每讀一本就順手擱下,弄得架上、椅上、幾上處處都是成迭的書。
他也不許下人幫他整理,他說:
"你們幫我整理,我就找不到我要的書了。"
有主人的許可,下人順理成章地跳過書房不打理,任由雲朗胡來。
但看到這些東一落、西一落的書籍,楚苑泱不知雲朗如何能將書的放置位置分劃清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書比較少的椅凳,清出幾本《離騷》、《天問》,才換得一個棲身之所。
他坐下,又問了一句:"雲朗,你在發什ど呆?"
雲朗手中點劃,聽到這句話才如夢初醒。
"啊,苑泱你來啦?"
"你現在才發現?"
苑泱發現好友病的不清,此病症叫做相思病,病發時意識不清,所有現實事物被隔絕在十重天外。
他提醒道:"交趾最近動作頻頻,我擔心對宋有企圖。"
"會嗎?"
"怎ど不會?前年他們進犯賓州,對我大宋的領土早有謀奪之意,加上大理似乎有意與其狼狽為奸;現在朝中新舊兩派鬥爭,無力顧及邊關之事,我們自當為百姓著想,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雲朗看苑泱氣急敗壞,連忙安撫他:"你看,這不是嗎?"
他指指擠在一堆書中央的地圖,圖上所繪正是交趾軍隊目前駐紮的邑州。
"咦?"
楚苑泱又驚又喜。
"原來你已經開始策畫了。"
"真以為我只會發呆嗎?"雲朗指指地圖:"這裡有交趾的將軍府,軍隊駐紮是理所當然;但近日,交趾各地的軍隊都往這裡移動,其中一定大有內情,我準備去一探究竟。"
"讓我軍主帥去當斥候?這不好吧!不如讓我去,更何況我的武功不在你之下,足可以擔負這個責任。"
"不,你論武功、論才智的確可以擔任,可我就擔心你這個急驚風,一發現什ど就莽撞地去處理,若你落入敵人手中那該如何是好?"
"也只能賠上我這賤命一條啦!"楚苑泱嘻皮笑臉地說。
雲朗不贊同地皺眉,把地圖捲起。
"我已經決定了,我明天就動身,去一探敵軍行動。"
"交趾會不會與大理合攻我朝?大理段炎問垂涎我廣西路已久,也許會跟交趾分一杯羹。"楚苑泱知道雲朗心意已決,不再浪費時間跟他搶差事,反而把話題一轉,推敲敵人的動向。
"大理?段炎問雖然領軍有方,可惜太過莽撞,有勇無謀,只能鎮守一方,若大舉進攻定討不了好。"
這一點跟楚苑泱倒挺像的,雲朗在心裡偷偷地笑,他們可也有一個有勇無謀的副將呢!
"可是……你沒聽說嗎?半年前,段炎問的身邊出現了一名女子,輔佐他平定了許多西南方的外患,並且擴大了大理南部的版圖,現在大理已不是可以小看的對手了。"
"一名女子?"雲朗驚訝地問,他倒是漏了這條消息。
"是啊!雖說沒有人看過司徒無雙的相貌,但據稱她能詩能文,擅兵法攻略,才貌雙全,號稱'大理第一才女',你沒聽說過?"
"沒有。"
"就說你犯了相思病,魂都不見了一半。"楚苑泱生氣地說:"派個文人來領兵,真不知道朝廷在想什ど!"
雲朗知道楚苑泱生氣有理,所以沒說什ど,他歉然地笑:"總之,我這一趟去查明敵情,將功贖罪就是。"
"先說好,要是敵人抓了你來威脅我,我會放你自生自滅,所以你好自為之。"
從古至今,敢以一個下屬身份這樣對上司說話的,大概也只有楚苑泱一人了。
但雲朗對於楚苑泱的想法很欣賞,絕不可為了一人而對敵方投降、讓步,即使那人是主帥也一樣。一切應以大局為重,為了百姓,甚至連至親知交也得犧牲。
雲朗笑著說:"是的,我會小心。"
大理地勢較高,雖已暮春,但夜裡甚涼,一陣寒風吹過,更是滲進骨裡,沁涼似水。
即使夜裡甚寒,還是抵擋不了人們飲酒作樂的心情,像大理二王爺府中就燈火通明,高朋滿座。
大理二王爺段炎問,手掌兵權,手下有十萬兵馬;與大理王段炎淼兄弟之情甚篤,更加強了他在權力核心的地位。
在大理,他的威望跟權力,絕對不亞於大理王,但兄弟之間卻沒有絲毫的妒忌,這也是長期以來大理王室間感情維繫得宜的關係。
無雙披著長衫,走過賓客聚會的喜香別院,發現段炎問請了幾個親信相聚,但可能有事先離開,留下幾個親信在房裡說笑。
"二公子最近名聲響得很啊!"
聽到這句話,無雙的腳步頓了一頓。
"可再如何功績效人,到底是異姓,不可能繼承王爺之位。還是小王爺的地位穩固。"
"是啊!再加上克父之說、不祥之命,多年來讓他以女人之姿長大,外人根本不知段家有二公子。且現在大理第一才女名聲已四播,更不可能戳破這層假象。"
"哈哈!說實在二公子比尋常女人更美上三分,永遠當女人也不錯。"
無雙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些話,他已經心若止水,所以這些話並沒有傷害到他。
司徒無雙——這是他的名字,他從來不是段家的一份子。
他自小就以女性身份長大,並從母姓,只為了避免在他出生之時,相士所占卜出來的克父、亡國之命。
他既沒有反抗這個命運,也沒有野心於王位之上,無端招來這番言語,實在不是他所願。
可是……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衫,半臂背子、白色長衫,雖盡量與男人相近,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女性穿著,他真的甘心以女性的身份活著?
"你就任由他們這樣說?"
回頭一看,段珩不知何時悄然到了他的身後,俊逸清秀的臉龐與無雙幾許相似,他皺著眉頭,不悅之情溢於言表。這個段家大公子,正想要進去教訓一頓這些膽敢侮辱他弟弟的親信大臣。
無雙心知肚明他是自己的哥哥,但不知為何卻下意識地把關係劃分得清清楚楚。
兩人從小到大分隔兩地長大,所以他們並不親,連講起話來都客客氣氣的。
"小王爺,您好。"
無雙微微垂首,行了個禮。
"無雙,你是我弟弟,何必見外用這種稱呼?"段珩眉頭一皺。
"無雙不敢高攀。"
無雙淡淡地說,這態度源自從小與段姓斷絕關係的自卑,有一種生不逢辰的喟歎。
所以他總是用這種淡然的態度面對週遭的親人,對哥哥如此,對父親亦是。"有空到我房裡坐坐,大家聚一下。"
"無雙不祥之命,還是跟小王爺保持距離為佳。"
段珩打量垂首斂眉的無雙。他今年已滿十九,簡單的素衣配上他漠然的氣質、與生俱來的美麗容顏,果然如幾位親信所說,他若是女子,定會是傾國傾城的佳人,若換上男裝,連號稱大理第一美男子的他也自認遜色三分。
"半年後,是爹的五十生辰,他想要正式將你介紹給大理子民,也讓你改回段姓。"
"不必了。"
"怎ど不必?你受了這許多年的委屈,該是讓你認祖歸宗的時候。"
"段無雙?"無雙抬起眼來笑,含著嘲笑意味:"那個名字太陌生,我高攀不上,且大理第一才女的名號將何去何從?給我這個名號不是一種補償嗎?現在反倒自己難下台階了。"
多少年來,不管段家王室有任何大事,婚、喪、祭祖,他的名字從來沒有出現過,更遑論讓他參加。
他被隱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他著錦衣、服玉食,他的待遇只有比一般王孫更好,受傷的唯有他的自尊。
所以他年齡越長他越是孤僻,到了十六歲之後,他常把自己關在房子當中,幾個星期不出房門一步。
無雙撇著唇,現在想要補償?太晚了!
一顆被孤獨寂寞徹底傷害的心,他們根本無法彌補。
"小王爺,無雙先告退了。"
"無雙……"
段珩拉住無雙的衣袖,以免他又逃開。
"放開!"
無雙抬起他如冰雙眸,長無雙五歲的段珩被這種不可侵犯的威嚴驚駭,頹然放手。
"我只是想跟你多聚聚,培養我們兄弟之情。"
"我說過不敢高攀。"
"聽說你要出門?"
"關你何事?要提醒我著女裝嗎?"
無雙一甩衣袖,轉身往段府最隱密的角落走去。他沒有去理會段珩被他這樣無情的拒絕有何感受,也懶得跟他糾纏,更不解明明兩人生活完全沒有交集,他還要一次又一次地試圖給他一些親情。
這只會更讓他生氣罷了!
如果可能,他希望可以離開王府生活,但亦知道這體弱多病的身子,卻讓他如籠中鳥,飛不出這個華麗精美的牢籠。
無雙所居住的宅院為"無憂院",是十四歲的時候,他要求父母為他建築的。愧對無雙的段氏夫婦馬上答應了他的要求,讓無雙可以有一個清靜的居住場所。
這個庭院佔地不大,被一叢青竹包圍在段府的深處,一灣溪水剛剛好從青竹中蜿蜒而過,夜晚可聽到淙淙的溪水聲。
無憂院僅提供無雙及幾個僕人所居,並自有廚房烹煮,讓無雙不需要離開住所與其它人共食。
這住所在落成後,無雙親筆題下了匾額"無憂院",像在譏笑自己的人生。
一生無求,但求無憂。
無雙進入書房,拿出幾本兵書開始研究,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為什ど要幫助段炎問——他的父親。
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讓他知道,這是為了將來佈局。
也許,他已經不像從前那般無慾無求了。
無雙放下手上的書卷,靜靜沉思。
以前的他,不是逆來順受,只希望自己遠離世人,過孤標傲世的生活嗎?
現在的他,卻為了一個人,開始一步步地涉入世事,甚至幫助段炎問策畫謀略,自己到底是怎ど了?
朱華端了茶進來,小心的不發出一絲聲音,將茶放在無雙跟前後,又安安靜靜地退出門去。
正當他開門時,無雙的話攔下了他。
"朱華,你說我是不是變了?"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華比無雙大個兩歲,從小跟在無雙身邊照顧他,也養成了朱華淡漠少言的性子。
朱華的父母本來就是段家的下人,因疾病兩人在朱華襁褓時就相繼過世,所以段府就收留了他們的獨生子。
待在無雙身邊,朱華的待遇並不同於一般下人,他的食衣住行都比照無雙,連教經文、武術的師傅來,也是兩人一同學習。
一起長大不代表他們親近,無雙比任何段家人都要高傲,對朱華永遠是以上對下的口氣,讓朱華沒有任何親近他的機會。
朱華默默地想了一下,回答道:"公子,你開朗多了。"
"是嗎?"
"也會笑了。"
朱華在心裡加上一句——如果所謂的開朗,是蹙著眉頭的時間少了一些;所謂的笑容,是微微牽動嘴角的苦笑,那無雙公子真的變了一些。
至少他有表情了。
也許是因為他進入了權力核心,在段炎問的左右,成為運籌帷幄的重要助手,需要與多位親信及將官溝通,無法再與世隔絕,他那種孤芳自賞的氣質才收斂了一點。
"以往每年只有接近中秋才會看您有笑容。"
無雙眼神往朱華身上一橫,讓朱華知道自己多言了。
他屈身道:"公子恕罪。"
儘管待遇相同,下人還是下人,朱華知道自己的分寸,什ど該說什ど不該說,他清楚得很。
段氏夫婦極寵無雙,任何無雙眼中容不下的下人,都會在最短時間攆出段府。
但,無雙的心中並不如朱華所想,他沒有生氣。
他歎口氣,說道:"我要出門一段時日,幫我遮掩一下。"
"是,公子,您要去哪裡?"
身為無雙公子的貼身陪侍,朱華問了他的去處,以免王爺跟夫人追問時回答不出。
無雙將手上的紙一攤,輕輕地說:"邑州。"
"有何目的?"
無雙輕笑:"目的?"
他沒有回答下去,臉上掛著神秘的笑。
這個笑容讓朱華心驚,此時他才發現,公子真的變了。
邑州雖然近年來被交趾所佔領,但卻因為過去為宋的領土,所以街道上仍如同宋的生活習性。勾欄、酒樓林立,人民愛好戲曲、音樂,街上繁華熱鬧,走在街上,就跟一般宋朝街道無異。
正當雲朗打扮成書生模樣,一手持扇,姿態悠閒地漫步在街上,一個白衣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雙兒!
雖然她今天著男裝,但雲朗怎可能辨別不出?一樣是一頂紗帽遮臉,她冷冷的姿態一如平常。
雲朗興奮地跟在雙兒身後,想要去認她,異地重逢,怎不教他又驚又喜?
她的步伐越走越快,雲朗差點跟不上她的腳步。
她在市集繞了幾回,看似毫無目的,但雲朗卻發現她沿著將軍府,幾個轉折已經繞了一圈,很明顯在觀察地形。
雙兒想做什ど?
雲朗好奇心起,決定先不去認她,想觀察看看她所為何事?
眼看她進了當地一家最大的客棧,雲朗也隨即住了進去,並且指定雙兒緊鄰的廂房。
果不出他所料,雙兒不到三更就動身,她推開窗戶翻身而出,沒發現雲朗跟在身後不遠處。
雙兒轉進一條事先勘測過的小巷,黑影一躍已翻牆而過。
太過冒險了!
將軍府重兵駐守,四周又有許多軍營,只要一聲令下,幾條街上就可以集結上萬軍隊,如果被交趾軍隊發現,雙兒必死無疑。
雲朗想歸想,還是跟著翻牆而過,就因為情勢危急,他更不可能放下雙兒不管。只遲了半晌,雙兒的蹤影已經隱沒,這是交趾將軍府的冷僻一角,雲朗急著去找雙兒,要把她帶出這個危險之地,卻沒發現自己已一步步地深入虎穴。
他靜靜地伏在主屋上,只聽見週遭安寧詳和,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天邊,將滿未滿。
雲朗想:等雙兒離開這兒,兩人說不定可以在月下小酌一番?
正想著花前月下,如何對佳人訴衷情,雙兒的身影從屋中竄出,一轉眼已被團團包圍。
來的是將軍府中的侍衛,大約二十來人,雙兒一劍一個,兩劍一雙,身形在二十多人間穿梭,沒有任何一點窒礙。
雲朗暗暗納罕少有女子出手如此犀利,一劍直入要害取人性命,沒有一絲手下留情、饒人一命的意思。
這種劍法未免太有暴戾之氣。
他轉瞬又安慰自己,雙兒只是初涉江湖,所以出手難免不知輕重,以後教教她就是了。
雲朗看雙兒在包圍之下仍能從容應戰,一時也不急著下去幫忙,反而在高處觀察情勢,看到許多火把往這邊接近,他開始著急,今日要脫身恐怕會有一場惡鬥。
當那一二十個人不要命的已經殺光,要命的不敢走近雙兒,只敢圍著她口中喝著:"大膽盜賊,還不束手就擒!"。
雲朗暗笑,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八成就是如此了。
一個青衫。男子悄悄走近,沒有任何一個人發覺。他武功極高,身形不過晃了兩下便來到雙兒身後。
當雲朗發現時,雙兒已經在他的掌風籠罩下。
"危險!"
雲朗馬上蹤身而下,高喊一聲。
雙兒-瞬間見到雲朗,像是失了神般,盯著他自屋上跳下,忘了身後的偷襲。一陣掌風襲來,雲朗硬是接過,運氣一挺,各自被對方的掌氣逼退。
雲朗那青衫男子一照面,便認出他是名震交趾的欒明劍將軍,兩人各退開幾步,雲朗將雙兒拉至身後意欲保護她,眼睛戒備地看著欒明劍。
"沒想到堂堂廣西路安撫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他微微一笑,也馬上認出了雲朗的身份。
"不敢,居然能讓欒大將軍一眼認出,在下愧不敢當。"說實在,雲朗並沒有任何戰場上的功績可言,會被認出,自己也嚇了一跳。
"蔚大人二十進士中舉,選為大學士,之後於中書省任職,前途大好;可五年前因反對新法被逐,此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閣下大駕光臨,將軍府蓬壁生輝。"
"陳年舊事,何足掛齒!"
雲朗知道他在諷刺自己五年前是朝中紅人,此一時彼一時,但他對此事早已不在乎,所以只是微微一笑。
長相斯文俊秀的欒將軍,看他的年齡不過二十上下,很難想像他是一個統領八萬兵馬的交趾第一大將軍。雲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裡暗暗納罕。
"蔚安撫使相貌不凡,百聞不如一見。"
"不敢當、不敢當,將軍的威名比我響亮不止百倍,論相貌在下更是遠遠不如。"雲朗打著哈哈,心理絲毫不敢鬆懈。
欒明劍年齡與雲朗相當,但內力卻較雲朗略勝一籌,加上今日情勢對他有利,雲朗自知不敵,連忙拉著雙兒:
"敵人越來越多,不能再拖了,快走!"
雙兒一點頭,讓雲朗拉著一齊縱身上屋遁逃。
"想走?"
欒明劍一掌擊向雙兒背心,雲朗右手拉著她,左手擋開其它人的攻擊,對欒明劍這一擊居然緩不出手去救。
雙兒一劍回擊,直取欒明劍的顏面,卻被他左手伸出兩指將劍折斷,來不及阻擋,背後就正中了一掌。
雙兒身體一晃往後倒去,雲朗大驚,連忙環住她的身子抱在懷中,躍上屋頂。
"快追!"欒明劍沒有親自追擊,只調動了兵馬出府。
整個邑州動了起來,一出將軍府,已經有一隊又一隊的兵馬向這個方向集結,雲朗刻不容緩的一腳將一個士兵踢到馬下,搶得了一坐騎,將雙兒擁在身前,馬不停蹄地逃出城去。
"雙兒,你還好吧?"
雲朗駕馬一路奔出二十里,曲曲折折的繞路而行,以甩開後面窮追不捨的交趾大軍,一直到鑽入一處濃密的森林,才逃脫險境。
雲朗抱著雙兒下馬,發現她已經昏迷,整個身體攤軟在他的雙臂當中。他靜靜地抱著雙兒,感受到她的體溫,這讓雲朗著急的心平靜下來,他總算沒有失去她。
雲朗將她扶到石邊,靠在石上。
他幫雙兒把了把脈,發現這掌勁道太強,雙兒氣脈不順,內傷極為嚴重。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感讓雲朗毫不猶豫,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內力傳送過去,助她調氣。
人家皆說女子柔荑軟若無骨,但雙兒不同,她的手指修長,結實而有彈性。看著這雙手執釣竿多年,今日能一親芳澤本應是風光旖旎,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在兩個時辰內,雲朗不斷地將自己的內力送入雙兒的體內,累得熱汗直冒,知道這已是自己的極限,卻不肯月鬆手,明知道交趾的軍隊還在搜索他們,可是也不敢再行上馬。
雙兒的身體最要緊,打定了這個念頭後,雲朗心無旁騖地為雙兒療傷,直至她的氣息稍稍恢復後,才敢重行上馬,往最近的一座城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