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鎮遠班師回朝,寧王被抓,牽連二十七位大小將士,該殺的殺,該誅的誅。幸得皇上皇后及各皇族均平安無恙,只是落了些皮外傷。此一政變並未在民間廣為相傳,均是秘密完成了一切。
很多的事,就如同沒有發生過。
天珍公主又舞起了羽外飛仙,升起了她長長的風箏線。纖指一動,回眸一笑,成雲似霧的才子美男任之挑選。
她出軌過,瘋狂地愛過,之後便要遺忘。在母后的身子好起來前,在父皇的心定下來前,在他來找她前,不能忘,便無法活下去。
人的生命中有很多的階段,她怎能為了其中走過的一段路而放棄全部的人生。於是她逼自己笑,逼自己快樂。儘管她是真的決定過與他在一起。那個看起來冷冰冰,摸起來卻很溫暖的男子。是啊,他還不算是個男人,他年少得不可思議。
眼睛,為什麼還是酸酸的?她有千百個理由說服自己忘了他,她有千百種方法讓自己樂不可抑。但每到夜深人靜,她好想哭,卻已找不到那個能令她放聲痛哭的懷抱。
秦仲堯!
日子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彷彿所有人的傷痛都已平復,她才終於發現,她想做回他懷中的那個小女人。
不是公主,而是被他嬌著寵著的寶貝。她那麼留戀他身上的氣息,他卻還是沒有回來。
他曾說要陪姓到最後;他曾說他不會有事,讓她等他!
為什麼總是騙她?她最恨被人騙!
還有那個住在海邊的夢想,也已慢慢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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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我們去蕩鞦韆吧!西宮的小公主們都在比賽誰蕩得高呢!」文秀大聲喳呼一陣後,忽又小聲地湊近李汐耳語,「文尚書的大公子也在哦。」
「後宮玩兒,他來淒什麼熱鬧?」李汐漫不經心地拔下一隻過於奢華的金步搖,輕道。
「是惠蘭公主請的,其用心不言而喻嘛!文公子才華橫溢,又瀟灑俊朗,哪個公主不是芳心暗許?難得有個集家世、相貌、風雅於一身的公子,招了當駙馬多好?」文秀擠眉弄眼地道,「公主也快十八了,總不能耽擱太久不是?索性招了他,好帶文秀四處遊走去啊!」
「妹妹們喜歡他便拿去吧,我沒興趣。」她淡道。心口卻隱隱作痛起來。
「公主,你別這樣。」文秀見她如此,也不好受起來,「文秀知道政變之時您吃了苦,性子也不如往常快樂。但老這樣也不是辦法呀!惟有讓一切都重新開始,這輩子才能真算有失有得呀!」
重新開始……一切?
包括再找到另一個……他?
不,她辦不到。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一味地沉溺下去了。現在的她,只是一名公主。妹妹們還指望著她招了駙馬後她們好嫁人,父皇母后對她是又愛又疼,生怕她有一丁點兒的不開心。她不能消沉!否則,除了蔓延這種無意義的悲涼之外,她將什麼也不能做!
既然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就不再往後看!沒有他,她是真的連傷心的權利也喪失了。
「好!咱們蕩鞦韆去!惠蘭那點小把戲哪能追得上本公主?!」李汐精神一振,立即走馬出發。
「呦喝!公主好棒!」文秀笑花了一張臉喜滋滋地跟在了她身後。她可是別有用心呢!那麼俊的人能當上她以後的主子,該是件多麼賞心悅目的事情哪!何況,若是能同公主一塊兒嫁過去,哇!人生真是快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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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後院,百花齊放,人比花嬌。笑語盈盈,和著助興的清琴之音,秀麗婢女如雲浮動,各自侍候著自己的主子。
惟有李汐,僅帶著一名侍女,衣著簡約,無絲毫艷抹之氣,婷婷步人。
很簡單的行頭,卻引起了整個院落的關注。
「妹妹們向姐姐問安。」十二名小公主一齊行禮。
「天珍公主干歲,千歲,千千歲!」婢女們一齊跪下行禮。
文志和手執紙扇,輕輕一揖,「公主金安。」
「免禮。」一聲淡意的吩咐,卻飽含著高貴與傲慢。
「天珍姐姐,今兒怎麼來了?也不讓妹妹迎你去?」惠蘭巧笑著拉她的手。
「耶?你們蕩鞦韆也不算姐姐,不怕人難過呀?」李汐哪不知道惠蘭這丫頭是怕她搶她風頭,才故意不知會她一聲的。沖這點,她也要好生不著痕地糗這丫頭一下,和她玩?哼!
「這……我們是以為姐姐不想來嘛!那事之後,姐姐似乎一直不甚真正快活起來。」惠蘭不太自在地嘟噥道。
「是你一人以為姐姐不想來吧?我早想叫姐姐了,全是你不讓!」三公主顏芳指責道。
「不妨,姐妹之間沒什麼可爭的,嗯?」李汐柔和一笑,「現在開始也不晚哪?」
「姐姐說得是。」顏芳一邊虛心應承,一邊愧意地看了惠蘭一眼,後者則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天珍公主好雅量。」文志和誠意道。
只淡淡地瞟他一眼,李汐便甩也不甩他地逕自踩上一架鞦韆。心想:儒雅有餘,底敢不足。她實在興趣不大。
「我們看誰蕩得高!」一聲嬌呵下,李汐的鞦韆最先起飛。
如詩如畫的後院中,頓時衣袂紛飛。誰也沒有注意,文志和那雙溫良的眸子,卻定在一個瘋狂而質樸的絕美身影上,癡迷了起來。
李汐只想蕩得高,蕩得更高,更接近藍天。
以為自己在昏眩中又聽到了那個令她動容的聲音——
「海水是湛藍的,就和天空的顏色一樣……」
灼燙的淚水終於在無人可見的高空滾落了下來,燒痛了她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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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的路都已走到盡頭,是否還能看見執著與夢想?
從今日起,她已可以預見自己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會躺在鋪著貂皮毯的貴妃椅上,口中含著侍女們遞上的珍果,優柔高雅。誰不以為這是最好的生活呢?包括她。她該滿足嗎?繼續這種一如遊魂的日子,活在別人的景仰與欣羨中,擁有的卻不過只是一副華美的空殼。
逼自己快樂,逼自己忘記,逼自己停止回憶。
她受夠了!
一如死水的生命還不如死亡!她不能在盲目的虛榮與驕傲中過一輩子!
渴望並得到,才是滿足。只有滿足感才會令人快樂充實,其他的都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的心裡,始終想著一個人。因為過於想念卻又無法見面而疼痛著,一痛,便開始閃躲,一閃躲,就會想去遺忘。可是,越是想忘,傷口卻是越深,疼痛也更深。
她只是怕,怕他有事。於是便如烏龜縮入殼中,以為遺忘便可解決一切。但她失敗了,敗給了自己。
有的時候,迴避還不如直面。雖如此想,腦中卻始終一片空白,找不準方向。
順其自然,又是怎麼一個順法?
憑欄眺望,園景雅致。宮中雖好,卻不比天下萬物那般自然宏偉,令人心曠神怡。剛回宮時,那段日子的一切記憶都是她拒絕回想的對象。現在心情已慢慢平靜,有些片段便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
還想再出宮一次。這次不要那麼狼狽,而是放下防心,好好地去看清這世間的萬物。
身後,文秀走了過來,為立於廊邊的李汐添上一件長袍。
「公主,別站太久,小心著涼。」
「嗯。」她拉了拉外袍,接過文秀遞來的香茗,輕啜一口,道:「文秀,你覺著宮外好玩嗎?」
「有公主在當然好玩啊!若是像上回一樣的淪為乞丐,文秀可是委屈死了,壓根沒心想『玩』的事。」
「我想出宮。」李汐眼神幽遠地飄向遠處。
「招駙馬了不就可以搬出宮了嗎?反正文公子也蠻慇勤的,且他自己也有府邸,招了他,豈不兩全其美?」
「文秀,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文秀的臉忽而一紅,垂了下來,「……嗯。」
「如果文志和無權無勢無才無貌,你還會繼續喜歡他嗎?」
似乎是震驚於內心的秘密被猜中,文秀訝異地一抬臉,「那……他還有什麼好讓我喜歡的?」
「如果我們相遇時,我只是一名狼狽不堪身份不明的女子,你還會願意和我做姐妹嗎?」
「公主,你的問題好怪……」
「不會,對嗎?」李汐淺淺一笑,「同樣,如果你出身貧寒,我也不會招你為貼身侍女。我們是皇族、貴族,理應高於眾人,理應挑剔傲慢,不是嗎?」
「自是如此。」文秀費解地看著她,「公主覺得不對嗎?」
「所以如果我想招個平民為駙馬,會不會一聲附和也沒有?」李汐蹙了蹙眉心問道。
「天!皇族中怎可混入平民血統?!公主,這事怎麼可能呢?!」文秀聞言驚叫。
「我不相信有我辦不到的事。」
「公主!」
「好了,我想安靜一會,你退下吧。」
「……是。」文秀雖還有話想說,卻仍是向後走入屋內了。
「文秀。」她又開口叫住她。
「在。」
「把我榻上和椅上的貂皮全燒了。從今而後,東宮不再用貂皮,不受進貢了。」她在實現對他的承諾。彷彿如此,他也會實現對她說的那些話,再次走到她的眼前來。
「是。」不再問為什麼,誰都能感覺到李汐的沉鬱,文秀只是默默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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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個月,雲浩山莊名醫聚集,穿梭來去。久封的後院打掃得一塵不染,來往之人卻都是滿面愁雲。
又是一名在江湖上久負盛名的大夫沉著一張臉從後院中走出。才一出來,連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被一乾焦急人等團團圍住,而他卻除了搖頭還是搖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妙手回春的名號掛假的啊?治不好我三弟,要你的命!」江冱一臉凶相地扣住大夫的前襟,紅著眼威脅道。
「好了,二弟。」宮翔見大夫都快嚇得腿軟了,忙勸開江冱的手,沮言問道:「大夫,三弟受傷至今,日日嘔血不止,我怕再這樣下去他會……」話已至此,宮翔的眼眶也紅了,「只要能救他,我們不惜任何代價。大夫,三弟他才十九歲,求你想想辦法……」
大夫正欲播頭,只瞧得江冱的凶臉,忙縮了回去,只得歎道:「秦少俠墜崖之前已中軟功散之毒,之後又重創五臟,傷及六腑,還未及時送人醫治,能存活至今,已敷萬幸。本來這個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老夫也有把握救活,但他脈象中卻另有一股阻力,積鬱於胸。不是老夫不救,恐怕只是秦少俠懷有心結,存心求死啊!」
「你放屁!三弟怎會求死!明明自己醫術不精,倒還有臉賴在病人身上!看我不宰了你!」江冱說罷便要動手,卻被宮翔阻下。
「還請大夫留於府上,宮某必以禮相待。」在宮翔的相邀下,這已是第三十一個住入雲浩山莊的名醫了。
「宮莊主客氣了,老夫自當效勞。」醫者父母心,大夫沒與江冱計較,仍是誠懇地叮嚀道:「若真想救令弟的話,不防先解其心結,那才是根本。」
「多謝大夫。」
而一旁的江老太,在這一來一往問,早已哭得稀里嘩啦了。
「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江冱找到了出氣筒,便毫不留情地轉移目標,將炮口對向江老太,「老太婆!你好歹毒的心腸!為了那區區幾兩銀子便下毒害我三弟!知道他有難,連向我報信也拖拖拉拉,害得我三弟差點一命嗚呼!我沒有你這樣的阿婆!我不是你江家的子孫!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二弟!」宮翔已快被這混亂的一團逼瘋,失控地大聲了起來。
「哼!」再狠狠地瞪了江老太一眼,江冱才生硬地扭頭走入了後院。
「阿婆,二弟性子急,別見怪。」宮翔安撫她道。
江老太卻早已泣不成聲了,「是我……冱兒罵得對,我不該僅憑一面之詞便信了他們……那兩個娃兒,一看即知不是壞人……」
「這不是您的錯……」宮翔像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警醒過來,「什麼?您剛才說什麼?兩個人?您是說,還有一個人和三弟在一起?!」
「是個出奇漂亮的女子,他們那麼恩愛,一定是那孩子有了什麼意外,他才會無求生之念的。」江老太也有點明白了,忙點著頭分析道。
「女子?恩愛?!三、三弟和一名女子在一起?!!」宮翔的眼倏地瞪大,他猛然間握住江老太的手,急切地問道,「那女子是誰?和三弟是什麼關係?她現在在哪?」
「這……我也不大清楚,只聽得那些當兵的喚她『公主』,和你三弟挺親近的,像對夫婦一般。那些兵士像是來抓她的,說了一大堆讓人聽不大懂的話……」
「公主?!三弟怎會和那些人扯上關係?那,她是哪位公主?」宮翔追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
此時,江冱一臉慌亂地從院內橫衝出來。
「大哥!不好了!三弟不見了!」
「大夫剛走,怎會就不見了?!」
「不知道!我找遍了後院,人像是憑空消失了,」
「快、快找!應該不會走太遠,我們分頭去找!」宮翔急忙道。
「好!」
「等等!」他忙又叫住江冱,「往皇宮的方向追去!」
「是!」
看著江冱急速消失的身影,宮翔心頭的隱憂又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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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吹過,初秋的皇家獵場一片茵綠。
這兒是場外紮營的地方,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坡,和前方隱隱可見的樹林。
此時,設有喧鼓,沒有戰馬,沒有成隊的士兵群臣,只有靜。只有李汐一路沉默地帶著文秀,在這無人的草地上,拉高了長長的風箏線。
只是突然想放風箏,她便來了。沒有過多的理由,想到了,便這麼做。不想再看見宮中那些虛偽討好的臉,不想再面對文志和的苦苦糾纏,她想得到一份寧靜與祥和。
這幾日,由於文志和的頻頻走訪,父皇與母后也開始注意到了。三天兩頭來東宮對她說些文志和的長短,一心想促成這段姻緣。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抉擇。想就這樣閉上眼睛,隨波逐流算了,但心頭仍有重重顧慮。文志和於她而言只不過一個道具,如果招了他,能令父皇母后他們高興,而她自己又能順理成章地搬至宮外,又何樂而不為?但她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這一生,只想將一個男人貼上她的標籤。
只有一個而已。
風箏,升到天上,那是她流不出的淚水,也代她更接近藍天。
「公主,風大了,我們回去吧。」文秀在身後不遠處輕輕地勸她。
李汐沒有回頭,她一手提起自己長長的裙擺,一手執著長長的線筒,開始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向前跑。
她想逃脫這無謂的宿命!她不要被拘禁!她不要去屈服!自由原是如此容易,只要想,就可得到。問題是她是否真的渴望自由?!
大風吹起她的長髮,如一隻溫暖而冰涼的手撫過她的面頰。
為什麼不敢爭取?為什麼吝於給別人哪怕一點的衝擊?如果她的生命中真的非他不可,那麼即使他是死了,她要的也只有這一個!
她所害怕的,不正是這一點嗎?
害怕面對他或許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
風箏線,驀地掙斷了。
如她心中久久緊繃的弦,也斷了。
全身的力氣似在這一刻耗盡,她停下了步伐,怔怔地看著那斷了線的優美身影緩緩地朝遠方的林子飛去。
他真的會就那麼死了嗎?那個曾經緊抱著她的男人,那個在雨天說著要陪她到最後的男人。她還記得他那冷漠的表情,第一次因她而笑時的靦腆。怎麼會就這麼不存在了呢?她明明還記得的!
可是,那天他吐了好多血……
李汐的眼眶濕了。
她不想讓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見她軟弱的淚水,所以她一步一步地朝林子的方向走去。
她要拾回那只遺落的風箏。
身後文秀的聲音飄得好遠,她已什麼也聽不見了。只有那風聲,和著青草的芬芳,就像那個山洞裡在他懷中醒來的早晨。
「仲堯……」她的聲音很低很啞,如同她邁入林中的步子一樣沉鬱緩慢。
樹梢被風拂動,傳下抄沙的聲響。靜謐中,又有著別樣的濃厚哀傷。
那只已被掛破的風箏,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地上,十分顯眼的地方。她走近它,拾了起來。茫茫然地看著它半晌,她正欲往回走時,視線卻突然定在一處不動了。
這是一隻蝴蝶風箏,翅膀上塗了十分艷麗的顏色。但她依然可以確定,完好的那片右翅上絕對沒有上這麼一塊手指大小的深紅色。
她伸出手,在那塊類似血跡的地方輕一抹過,湊到鼻子輕嗅。是血,不但是,而且還是剛剛才流出來的血。
李汐忽而澀澀地笑了,自言自語似地輕道:「不願見我嗎?那又何必幫我拾回這破東西?」她隨手將風箏摔在了地上,淚水逕自滑落,「秦仲堯!你這個懦夫!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多擔心嗎?去他的驕傲!給我看到你的病態又會怎樣?!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見我?!為什麼?!」
文秀一來,便見李汐像個瘋子一樣地在林中又哭又喊,驚得忙上前拉住她,「公主,別嚇文秀啊!您怎麼了?」
「別管我!你退下!」她用力將文秀推得遠遠的,不願被人看見自己的失控。
「公主!文秀不會退下的!你最近實在是太反常了,奴婢不能不管!如今,也只剩我一人在您身旁伺候了,若您有個萬一,文秀要拿什麼臉去見地下的姐妹啊……」說著,文秀不禁也哭了起來。
「……好了。」深吸了口氣,抹淨了淚水,李汐拍了拍文秀的肩,「我沒事,走吧,回宮。」
「公主……」
「真的沒事。」她勉強一笑,「回宮之後,我會招駙馬。」
「公主?」
被文秀掛著淚水的驚愕樣給逗笑,李汐不禁愛憐地拉她起身,「相信我,嗯?」知道他或許還沒死,心頭大石已放下一半了。
文秀點點頭,利落地扶著她走出了林子。
她們走後,一聲輕咳由林中傳出。秦仲堯消瘦的身影由樹後步出。他一手撐著樹幹,一手捂著胸口,面色慘白,眼睛卻仍執著而深情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喉間又是一甜,一口鮮血再次落上他早已血跡斑斑的前襟。
瘦弱的身子終歸還是撐不下去,如同一片秋日的落葉般,沿著樹幹緩緩地倒下,躺在了地上。
一動,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