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如此震驚嗎?「我向你求婚——你聽到了。」
這世上有這樣的人嗎?兩個人戀愛還不到十二個小時就提出結婚!「尉驟,你是怪胎嗎?非要讓我的生活失去規律才高興嗎?」從那堂有關「兒子」的公開課,不!更早以前,早到她第一眼見到他起,他就不斷顛覆她平靜的生活。他們上輩子有仇嗎?
她才做了不到十二小時的甜美小女人,又開始擺出老師的架子嗎?他又不是由她訓練的狗狗,「聶語笑,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八年。」
「我喜歡你多少年了?」
「以你的說法差不多八年。」
「八年的時間,抗戰都結束了,你還想把我拖到什麼時候?」要是按照尋常方法,起碼再談個一兩年戀愛,而後再準備結婚,他都三十好幾了,「聶語笑,你以為你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嗎?都奔三十的人了,再不快點把自己嫁掉萬一我不要你,你可怎麼辦啊?」
死了!氣死了!氣死人了!
有他這麼說話的嗎?以前每天都跟她說:「你比我大四歲而已,又不大還小得很呢!」才交往而已,就拿她的年齡做文章,男人真是比女人更善變。
不行!要是才戀愛就被他踩在腳下,真的結了婚日子可怎麼過啊?
聶語笑賭上一口氣跟他槓上了,「是!我是快三十的老女人了,你乾脆把我放在一邊,重新去找年輕新鮮的小女生好了。最好找剛成年的,你也做一回老牛。」
啊呀呀呀!昨天是誰求著他要他接受她的感情?窩囊了八年好不容易翻身農奴把歌唱,在結婚之前,尉驟說什麼也不能軟下來。
「既然你這麼說了,我還是去找十八歲的對象好了——你知道哪個學校專出帥哥嗎?我最喜歡十八九歲的小男生了。」他一語中的,聶語笑嚇得連滾帶爬,立即找衣服準備去見他,「不是!我說錯了,我當然很願意跟你結婚。只是你父母那邊……」
沒想到,裝同性戀這麼管用——不過要是讓老闆知道他為了贏得聶語笑的心、不惜出賣人格自稱是同性戀,不笑死才怪!
先解決眼前問題,等以後有空再解釋吧!清了清嗓子,他十足男人氣,「我父親早逝,你收拾收拾,今天中午我就帶你去見我媽,所有問題交給我吧!」他又不是汪明鎬,要是連老婆都無法說服自己的爸媽接受,那還混個屁啊!
中午就要見他媽?想想聶語笑頭皮都發麻,她不是沒見過他媽。上一次尉媽媽是來求她別礙著兒子的前途,這一次說不定尉媽媽會說:你這個奔三十的老女人別擋了我兒子一生的幸福。
以前對付學長一雙父母都沒有這次對付尉驟一個媽媽來得痛苦,原因只有一個,她不在乎學長父母對她的看法,可她卻在乎尉媽媽對她的評價。
喜歡一個人真的好辛苦啊!她真搞不懂,尉驟怎麼能花八年的時間活在無望的愛情裡?就衝著這一點,她也想好好補償他——如果他能不讓她去見他媽的話。
「能不能晚點再見你媽啊?」
「你最好快一點到,遲了我就去各大男校逛逛。」在她面前做了八年的小男人,如今終於能一振夫綱了,尉驟仰天笑三聲。
此情景也僅限結婚前這一兩天……而已!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怯生生地望著眼前這位有些富態的中年女人,聶語笑希望今天的打扮能讓尉媽媽產生新鮮感——只要別想起她就是尉驟曾經單戀的實習老師就好。
別說是只見過她一面的老媽,連尉驟自己都差點認不出她來。
視力超好的她戴上一副黑框大眼鏡,從不化妝的臉還上了厚厚一層煙灰色的塗料,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這身衣服,她怎麼不去做修女?
「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見你有點慎重所以打扮得奇怪了點。」尉驟也只能以這種程度幫她解釋。
不慎重打扮萬一被尉媽媽認出她就是當年那個老師,那還不吵翻了天?!
「伯母,您好。」
想起來就慪啊!想當年她當老師的時候,都是人家學生家長畢恭畢敬地向她問好,現在反過來了。她八成上輩子跟尉驟結怨太深,這輩子才要跟他糾纏一輩子。
「姓『聶』是吧?」
「啊……對!」聶語笑藏在桌子下的手猛掐尉驟的大腿——誰讓你告訴你媽我姓「聶」的?萬一她想起當年的聶老師怎麼辦?
這種事你要我怎麼撒謊?尉驟疼得鼻子都紅了,臉上的表情還是一派輕鬆狀,「媽,笑笑她現在在寵物學校任職,專門訓練寵物狗。」
「你是老師啊?」尉媽媽一臉發現新大陸的模樣,「聽尉驟說,你比他大?」
戰爭開始了——
聶語笑小心翼翼地不觸動雷區,「我是比他大一點……」
「聽說好像是四歲的樣子。」尉媽媽還比著手計算,「也就是說,你四十歲的時候,尉驟才三十六。」
他正當壯年,她要是搞得好已經提前進入更年期。
「你三十歲,他才二十六。」
女人三十豆腐渣,他還多的是女人追求啊!
「你二十一,他才十七。」
好死不死提他十七歲的時候做什麼?聶語笑除了乾笑,半點反擊能力皆無。
尉驟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未來老婆被老媽嚇跑,「媽,你還不是比爸大五歲!」
聶語笑恍然大悟:原來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女生——這也有家族遺傳哦!
「可這不一樣,我很愛你爸爸,所以不管別人說什麼女比男大有多少麻煩,我還是堅持嫁給他——她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嗎?」
她是他媽,她注定了要護著自己的兒子。當她這個當媽的看到兒子載著六缸睡蓮,手上又是血又是水地回到家,她的心痛是眼前這個女子永遠無法體會的。愛得再深也深不過骨肉親情哪!
「感恩跟愛是兩碼事,恩情大不過愛情,想要結成婚姻同盟,光靠一個人的愛是不夠的。」兒子對她付出多少真心,她這個當媽的一路看過來。老實說,她不喜歡眼前這位聶小姐,她嫉妒,更為兒子感到不值。
以兒子的條件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必苦苦追求,只為博她一笑呢!被愛總比愛人辛苦,他的苦,她當媽的心疼啊!「我不會再讓尉驟一個人付出了。」好多好多話一時湧到嘴邊,聶語笑不知該從哪一句開始。
也許從她戴著他的玉,坐在他的懷裡看那一片睡蓮搖曳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知道沉淪的方向。又或者從更早一點起,當他用自己的手握住高斐的匕首,避免她受傷害。
再早一點,他們同處一室那兩年的時間,他點點滴滴的付出,她豈會看不見?
再早一點點,她默默離開兩年,他竟當掉自己一生,只為找到她……
在她請求他繼續愛她的那一刻,她才驚覺她喜歡他已經好久好久。
所以,她不要他再為她受委屈。所以,他母親的介懷由她來平復。
「我對尉驟的感情有感恩、有感動、有責任,更有許許多多我說不清的情愫,我想這就是愛吧!」
他們的手在桌子底下交握在一起,至此永不分開。
沉默的時間總顯得漫長,久久,尉媽媽忽而向前九十度鞠躬,「我兒子——尉驟從此以後就拜託給你了。」
啊?就這樣?原本準備好的婆媳大戰就這樣結束了?
「我一看你就覺得尉驟找對人了,估計這輩子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女人能把他管得服服帖帖。」好男人是女人管出來的,尉媽媽堅持了半輩子的原則從未改變。
只是臨走前她這個未來的婆婆還要說一句話:「聶老師,我還是覺得你以前的裝束比較適合你本人。」
不會吧?這樣尉媽媽也能認出她來?那她不是白糟蹋自己的形象了嘛!
他二十五,她二十九;他成了她丈夫,他管她叫「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