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平常幾點打烊?」白雪開門下車。
「九點,」藍司洛邊說話邊將車門鎖上。「但客人離開後工作人員得留下來整理環境。」
說到環境──白雪眺向眼前半藏在夜色裡的偌大建築,她先前曾與家人來「荷塘」用過餐,印象最深的就是眼前植滿扶疏花木的庭院,在濃蔭襯托下,「荷塘」更顯雅致。兩人步上紅磚步道,白雪興味地注視石座上的宮燈,這兒不管再來幾次,都能緊緊擄獲她的心。
「可不可以透露『荷塘』是誰設計的?」
藍司洛指指自己。
「你?」白雪驚奇。
「對啊,我的專業是設計,經營餐廳是家族事業,當初我一接手就大刀闊斧把三間餐廳打掉重蓋──」
看他表情,好像他做的事不過是到街角早餐店點了份燒餅油條──白雪摸摸年代久遠的木頭框門,停下腳步。「方便吐露嗎?你多大年紀?」
「二十八,怎麼突然好奇我年紀?」
他只大她三歲,她歪歪頭露出不可思議表情。「我好像把你瞧扁了,第一眼見你,只覺得你很年輕,舉止有些奇怪,說話挺有趣,現在才發現你是真人不露相。」
一般人要花好久時間吸收才能展現的品味與風格,在他身上竟然渾然天成,彷彿不費吹灰之力。
「原來我給妳的第一印象這麼糟……」藍司洛搔頭嘟囔。「我還以為我很能卸除人心防,沒想到不是?」
兩人一前一後跨進店裡,服務生分立兩排朝兩人鞠躬致意。
藍司洛先領著白雪來到吧檯坐下。「我去跟大廚說一聲,馬上回來。」
白雪見他拍拍手要服務生跟他一道走,不久,餐廳裡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隱約可聽見藍司洛說話聲音。
「好了好了,你們明天還得工作,大伙換換衣服就回家休息,其他我自己來就行。」
藍司洛手端著托盤自準備室走出,白雪示意要幫,他卻壓下她要她坐著等就好。「妳是客人,客人要做的事就是坐著等待。」
在藍司洛擺放湯匙碗筷的同時,大廚與服務生紛紛出來和他點頭道別。他笑容可掬要大家「路上小心」,再三保證他定會「收拾善後」,眉宇間全沒一點老闆架子。
白雪頗欣賞他這一點。
「你常跑來『荷塘』吃宵夜?」
「不常。」藍司洛送上大廚準備的料理──兩人份XO醬炒飯跟無花果鴨肝生菜拼盤,再關上餐廳大半電燈,只留吧檯這角落燈亮。「『荷塘』生意很好,忙了一晚上大家差不多都累壞了,我盡可能不多麻煩他們。」
「那你為什麼──」
「我們一直沒機會多聊,」藍司洛幫忙盛了一碗炒飯在白雪面前。XO醬拌炒的炒飯散發誘人香氣,她忍不住大吸幾口。「才想帶妳來我餐廳,可以藉機讓妳多認識我一些。」
她轉頭看他,直到這時她才發現,他剛在網球場說的那些是真的,他真的打算追求她。
「開動了!」他一屁股坐在高腳椅上,端起小碗大口便嚼。一會兒發現白雪一直沒動筷,忍不住問:「怎麼了,妳剛肚子不是很餓?」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白雪壓著肚子搖頭。「我不打算接受你的感情,卻神經大條跟你撒嬌,還讓你費心準備了這些……」她知道挑吃飯時間說這種話很不知趣,但她就是不想佔他便宜。
「妳也把我看得太沒品味。」藍司洛硬將筷子塞入她手中。「妳忘了我剛怎麼說的,我要大廚用冰箱剩菜煮一點東西,換作是妳,妳好意思跟妳喜歡的人說,眼前這幾道菜是我追求妳的手段?」
被他這麼一說,眼前香氣四溢的炒飯頓時成了剩菜殘羹──白雪明白他心意,他不想讓她壓力太重。
他真是個好人──白雪輕輕地一歎。「你不要再詆毀你家大廚的傑作,我吃就是。」
她舀一口嘗,登時被滿溢嘴裡的鮮美香氣降服。這麼好吃的料理──什麼冰箱剩菜,都可以端上桌賣了!
「這個也好吃。」望著白雪驚艷表情,藍司洛將無花果鴨肝的盤子轉向。「試試。」
「如果這是剩菜料理──」白雪吞下鴨肝讚美。「我很難想像我平常吃的東西,會被你叫做什麼?」
「豬吃的餿水?」藍司洛淘氣接話。
「喂!」她瞪他一眼。那些全是平民百姓賴以為生的主食,他竟然這麼說!
「對不起對不起。」藍司洛邊笑邊喝了口水。「其實一般餐廳料理也不差,只是我對我們家大廚手藝很有信心,他擁有一項其他料理人很容易忘記的東西。」
白雪看著他。
藍司洛點點自己心窩。「希望料理美味、客人吃得開心的心意。雖然我電話裡要他隨意弄弄,但他還是泡了幾顆干貝,加一點XO醬。鴨肝也仔仔細細切成一口大小,分別一塊一塊淋上醬汁──」
被他形容的,白雪幾乎可以在腦中描繪出大廚烹調的動作與神情,這麼一想後再吃菜,每一口又多了幾分感動與溫暖。
白雪發現,藍司洛很會挖掘常人容易忽略的小細節──所以他才會看出她的疲累,知道她心裡難過,適時伸手安慰或者幫助她。
難怪初見時她會覺得他很怪,因為他一開始看她的角度就不太一樣,她突然有些好奇,從他眼裡看見的她,到底是什麼模樣?
「妳有話想問我?」他看著不說話的白雪。他現發現只要她擰緊眉頭不說話,就是心底有疑問,衡量該不該把話說出口。
「你怎麼知道?」
「很明顯,」他伸手點點她眉間。「妳五官中這個部分最藏不住情緒,一有什麼苦惱它就會緊緊皺起。」
瞎掰的吧他──她摸摸額頭懷疑,根本沒發現自己有這習慣動作……白雪看著他想了一下,決定把話說開,她認為這樣對兩人都好,以後見面省得尷尬。
「乾脆跟你說清楚,你是個好人,也很有趣、很溫柔,但短期間內我不打算與任何男人有超過友誼程度的交往,所以你要當我朋友,可以;但如果要追我──」她搖搖頭說道。「很抱歉。」
他朝高腳椅背一靠。「妳不喜歡我?」他說話時表情頗為痛苦,而她,最最捨不得見人痛苦。
坦白說,她不知道答案。白雪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視藍司洛清澈的眼眸。
「這裡氣氛會讓人想喝點酒精飲料──」她摸摸空空如也的高腳杯,先前盛的水已被她喝光。「可以嗎?」
「當然。」藍司洛走進吧檯,看著酒櫃打量。「喝這個吧,法國ChateauGuiraud波爾多Sauternes(索甸)甜白酒──」他取下一透明瓶身的貴腐(noble-rot)甜酒,倒了一半進白雪的高腳杯。「先說好淺嘗,我不希望把妳灌醉。」
金黃略帶濃稠的甜白酒散發高雅香氣,白雪一嗅,發現藍司洛已把瓶塞塞上,並沒幫自己倒酒。「你不喝?」
「妳忘了我還得開車送妳。」他離開吧檯回到原座。「慢點喝,雖然這酒香甜可口,但酒精濃度不低。」
白雪喝了一口,藍司洛說對了,這酒非但不嗆,還有一絲蜂蜜與蘋果香氣。她嚥下酒液輕歎了聲。「好喝。」
「這也是我最喜歡的酒──雖然我平常不太喝。」
趁著幾分酒膽,白雪說了她平常清醒時不太可能說出口的話──
「噯,我突然想到,你明明有機會把我灌醉,但卻只願意給我一杯?」她頻頻喝酒。「把我灌醉抓到床上擺平,不是簡單許多?」
藍司洛搖頭,毫不考慮這種事。「我不喜歡做這種乘人之危、乘機揩油的事。」
「敬正人君子藍司洛。」她朝他空空如也的水杯一敲,又喝。
「妳自己想,把妳灌醉乘機擺平妳有什麼意義──妳會因此愛上我?我覺得不可能。」
「說不定喔──」她搖搖手指頭。「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認識很多女生遲遲不肯跟壞男友分手,就是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藍司洛皺了皺眉,十幾歲就到外國唸書的他,不知道現今女生還會有此等「處女情結」。「是嗎?妳呢?妳也會嗎?」
「我?」白雪指著自己,一笑,仰頭喝光杯裡的酒。「不告訴你。」
「好,我們聊點別的。」他凝視她側臉繼續問。「可以告訴我,柯樺青在妳心裡還殘留多少份量?」
白雪笑容突然消失──他沒事提起那傢伙幹麼?「煩死了你。」她將手中空杯往他面前一放。「我還要一杯。」
「不行,妳會喝醉。來吧,該送妳回家休息了。」他話才剛說完,腳還沒跨下高腳椅,白雪已經擺起臭臉瞪他。
「我不要回去!」她嘟起嘴耍賴,表情又委屈又倔強。「回去還不是一個人,我總是一個人。」
完蛋,沒想到她一杯酒就醉!藍司洛一歎。
「你再說一句回去我馬上生氣!」她眼一瞟仍擱吧檯上的酒瓶。好想再喝一杯──酒這東西就是麻煩,不喝,人還挺正常沒事,但幾杯酒下肚──結局會變怎麼樣,誰敢確定?!
怎樣才能支開他拿到酒瓶?白雪壓根兒忘了先前兩人曾約定,她淺嘗半杯就好。瞅瞅藍司洛,她心生一計。
「噯,你去放點什麼音樂來聽好不好?放你喜歡的音樂。」
他看著她問:「聽了就讓我送妳回家?」
囉嗦!白雪推他肩膀要他快走。「要播你喜歡的喔!」
藍司洛不疑有他,可一等他放好音樂回來,馬上發現自己中了計。
他人一離開,白雪馬上幫自己倒了半杯酒,這會兒正一臉幸福地喝著。
「小雪!」
藍司洛動手要搶,她眼明手快轉身,一口氣喝光杯裡殘液。「來不及了。」她反轉酒杯證明杯裡已空,還得意地看著他傻笑。
「妳明明答應我只喝一點……」
「有嗎?」她張著醉眼耍賴。「哎喲,計較那麼多幹麼,喝一杯跟喝兩杯──不都一樣是喝?」她拍拍他肩膀安撫道:「放心啦,我沒醉。」
每個喝醉酒的人都這麼說──算了,藍司洛放棄。喝了都喝了。「妳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送妳回去──」
這一次白雪倒沒抗議,因她注意力早被迴盪在餐廳裡的歌聲拉走。「噯,」她敲敲吧檯桌面,指指天花板。「這誰的聲音?不錯耶。」
「小田和正,」藍司洛邊收拾邊問:「聽過他名字嗎?」
白雪想了一下。「沒有,我平常很少聽日文歌。」
「他聲音很棒,我很喜歡他。」藍司洛說完倒了杯水來。「喝一點,感覺會比較舒服。」
她低頭瞄瞄手裡的水杯。「你都習慣對女生這麼好嗎?」瞧他整個晚上一直不斷忙進忙出又是收盤又是端水,儼然是時下新好男人表率。
「妳是問妳,還是問其他女生?」
「你對我會比較特別嗎?」
「當然。」他抬頭一笑。「幫自己喜歡的人做事很有成就感,即使只是收碟擺碗這些小事。」
「那──要是我一直都沒喜歡上你呢?」她說話時藍司洛正在吧檯裡邊洗手,只見他緩緩關上水龍頭。白雪繼續問:「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會。」他點頭。
白雪沈默了。她將水杯往吧檯一擱,久久,才見她開口。「你好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何苦?」
藍司洛離開吧檯朝她走來。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你喜歡她,就會情不自禁想對她好,想逗她笑,想瞭解什麼事會讓她難過,什麼事會讓她開心……即使她一直沒有回應。」
他眼神柔情似水,有如海浪,白雪恍惚覺得自己將會溺斃在他的溫柔裡。「笨蛋!」她推開他,掙扎想離開座位,卻一個重心不穩差點跌下。
「小心!」藍司洛急忙抱住她。
偎在他懷裡,鼻腔滿是他清爽的古龍水香氣,白雪心裡一暖,這種被人結實抱住的感覺,其實不賴──摸著良心說。
「腳沒怎麼樣吧?」
他退開欲察看,白雪卻伸出兩手抱住他,不讓他走。
他不是在作夢吧?藍司洛整個人僵住。白雪抱他?
「這種感覺真好──」她臉貼在他肩膀,紅撲撲臉頰更添嬌艷。若不是喝酒,打死她也不可能這麼坦率。
藍司洛微微一笑。「我可是大吃一驚,我記得上回我做出這種舉動,妳反應不是這樣。」
笨蛋!她睨他一眼。「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害羞嗎?」
藍司洛一愣。說真話,還真是看不出來。「所以我下回可以大膽一點,一覷著機會,就伸手抱妳、碰妳?」藍司洛問。
「沒錯。」白雪信口胡說,完全不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回想跟柯樺青交往那一段時間,唯一會讓我懷念的,就是被他緊緊抱著,其他普普通通──噯,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她拉拉他西裝領口。
「說清楚點。」藍司洛不敢亂猜。
「笨蛋,我是說做愛!」她呵呵笑了。「這種話被他聽到他一定氣死,不過管他的!他還以為我對他餘情未了,還說什麼他忘不了我,笑死人!」
他低頭俯視懷中人兒,她剛那話是在暗示他,她對柯樺青已經沒感覺了?是嗎?
「不過說真的,我一直搞不懂做愛有什麼好的,痛死了。」白雪神智不清,說話內容也同樣紊亂,前一句還在提初戀,下一句就扯到藍司洛身上。「噯,你呢?你喜歡跟女生做愛嗎?」她盯著他眼執意要他作答。「快點回答,喜不喜歡?!」
「喜歡。」他不願意對她說謊。
「所以不管對方是誰,你都可以?」
「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只會跟我喜歡的女人做愛。」
「那萬一剛好就是沒有喜歡的對象──」比方她之前五年都沒談戀愛。「怎麼辦?」
「自行處理。」藍司洛表情坦然,他認為沒什麼好忌諱。
白雪歪頭瞧瞧他下半身,突然一笑。「那我呢?你在心裡偷偷幻想過我──你想跟我做愛嗎?」
一聽見她問題,藍司洛額頭當場冒出兩滴汗。「小雪,我真的覺得我該送妳回家了。」
「誰理你。」她不停拉扯他領帶逼問:「誠實作答,你到底幻想過我沒有?」
「好好好,我答,妳先放開我!」白雪手一離開,藍司洛馬上扯下領帶往口袋一塞,剛才差點沒把他給勒死。「有,我幻想過。」
「怎麼想?我要聽。」白雪雙眼興奮亮起。
藍司洛呆了一下,搖頭。「不行。」
「小氣。」她不悅地搥他胸口。
「不是小氣,」他一歎,要跟酒醉的人講道理,還真是難。「是不合宜,今天我們角色對換,我要妳在我面前說妳對我的幻想,妳會選擇說還是不說?」
這問題讓白雪想了很久。「但是我就是想聽。」酒醉的人最大,誰敢說不行!
藍司洛又歎。「我不說。」
「說嘛。」她嘴裡冒出貓叫似的一聲呻吟,撒嬌地戳著他。
「撒嬌也一樣,不行。」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她抿嘴瞪他一會兒。「那如果我給你一個實現幻想的機會,你會怎麼做?」
「妳在說什麼──」天吶!藍司洛呻吟。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她再次搥他肩膀。「我現在腦子非常清醒……既然你不好意思說,那用做的,我有沒有很聰明?想出這麼好的法子──」她放開他西裝前襟手勾他脖子哄誘。「來嘛!」
藍司洛屏息看著她嬌艷的臉,腦子頓成一片空白。他的理智,他素來奉行不悖的騎士精神,已在岌岌可危邊緣。
「不知道跟你接吻的感覺──好不好──」
她撫摸他臉頰,紅艷的唇就貼在他臉前一寸喃喃。藍司洛再三提醒自己注意,她喝醉了,事後她若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一定會後悔,甚至氣惱他沒有及時阻止她,但是眼前這樣子──她臉貼著他磨蹭,纖細身子在他懷中不停扭動。藍司洛一歎,原諒他如此禁不起考驗,他真的──盡力了。
「好了,到此為止。」藍司洛逼自己放開她。在失去理智之前,他得快點送她回家,他不能放任自己隨意觸碰她──
因為她還沒愛上他。
「為什麼?」她下唇微噘發問,表情可愛至極。「難得我喜歡你的吻……我從來沒被這樣吻過……我不知道,原來跟人嘴對嘴接吻──這麼迷人!」
說完,她又要將嘴唇貼上,藍司洛趕忙別開頭。
「我真的不能再碰妳了,小雪,我不希望妳明天醒來後悔。」
「我哪時說過我會後悔?!我不會!」她拉扯著他的前襟抗議。
「妳會,我保證妳一定會,因為妳喝醉了──妳不夠清醒,但不代表我可以因此占妳便宜!」他手輕撫她前額劉海。「乖,聽話,讓我送妳回去,妳還可以走嗎?」
「我不要回去。」她踉蹌後退,差點被身後高腳椅絆倒。藍司洛抱住她,結果她手又像八爪章魚似地黏住他,企圖強吻。
「小雪!」他再次將頭別開。
「你騙我!」白雪惱怒跺腳,雙手胡亂拍打他胸口。「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如果你真喜歡我,為什麼我要你吻我你卻不要──你一定是嫌棄我不夠有女人味對不對?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藍司洛百口莫辯。剛才一吻造成的影響至今仍深深折磨著他,為了逼迫自己離開她,他西裝底下身體全都是汗,他忍得這麼辛苦卻被她誤解沒性趣?!「我怎麼可能覺得妳不夠有女人味?」
「那就吻我啊!」
「不行。」
又是這一句!白雪氣了。「我就說你不喜歡我嘛!」她突然推開他踉踉蹌蹌前進,嘴裡還一邊說道:「沒關係,你不要,我就去找別人──」
「小雪。」藍司洛展臂抱住她,白雪氣憤扭動身體。
「放開我,你放開我……」
「夠了!」他一喝,嚴實將她壓制在牆上。「妳再胡鬧我可是會生氣!」
「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她嘴一癟,眼淚噗咚滾落。「寧可生氣也不吻我。」
「妳這是在玩火。」他臉靠在她臉前低語。
但酒醉的白雪哪裡明白他是為她好,她現在滿腦袋全是剛才的吻,她就是想要他的吻,好想好想!
「真的要我吻妳?」他最後一次問,兩人的唇只差幾公厘便能觸上。
白雪的答案是──主動將唇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