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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玲瓏 第四章 作者:沈郡
    玉玲瓏移近動手的兩人身邊,出手前,她還是不放心的確認一次:

    「喂!你到底是不是賀飛白呀?」

    她可不想白忙一陣,那種沒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膻的蠢事,永遠不是她這種精明無雙的生意人會做的。

    他感慨萬千的偷個空隙高喊著:

    「我寧願我不是賀飛白。」

    「哇……」這一分神,差一點就被槌子砸中,惹得賀飛白狼狽萬分的吼著。他往地上一撲,又掙扎得手腳並用的直起身,他喃喃的念著:

    「真糟,這個傢伙怎麼這麼煩?我躲得好累。」

    「你真是賀飛白?哈!哈!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鴻運高照、氣勢正旺。『玲瓏閣』注定是要在我手中發揚光大的……」玉玲瓏當真笑得快合不攏嘴了。

    本來以為得費番手腳的,這下貨物自己主動出現在她眼前,實在太合作了。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她彷彿見到銀子在對她微笑了。

    「大小姐快點救人了,再等下去,我們只好運他的屍體回去了。」萬方急急的提醒著。

    「前輩、大俠,你聽我說……」玉玲瓏小巧的身影一閃,往前一撲,極力的擠進賀飛白的身前。她先乖巧的打躬作揖,送上安撫性的甜笑開口。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道理她四歲就懂了,並且信奉至今日。

    「走開!小娃娃。」玉玲瓏個頭嬌小,看起來還真像個搪瓷娃娃,甜孜孜的誘人,讓這大漢倒也不捨得下手傷害,他略微放鬆手下的功夫提醒著。

    「我胡千仗這對槌子,會把人槌成肉餅,快讓開!」這穿虎皮的大漢手一揮,一陣勁力襲來,讓玉玲瓏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轉。

    好強的力道!對這種使用重兵器的人,千萬不可硬碰。她不停的在腦中想著應對之策,胡千仗?好熟的名字……

    「胡前輩,您先停下手聽我說。」玉玲瓏腰枝一扭,又滑溜的擠到胡千仗和賀飛白之間。

    「吶,我給你一個報答我救命之恩的機會。」賀飛白的聲音就貼著她的背後傳來。

    她發誓她原先是想忘了他的可惡,好好的和他相處的,可是這傢伙一出口就是她的忌諱!怎不教人生氣。

    她一張俏臉氣呼呼的繃著,她最恨人要脅她,因為從來都只有她要脅別人的份,今日情勢一逆轉,教她如何接受?

    「我說沒有。我不欠你救命大恩。」玉玲瓏轉過身,口氣不善的提高音量聲明著。

    她話在說,手也沒閒著,一把拉住賀飛白急速的往後竄,遠離流星槌的威力。

    「欠錢還錢、欠賬還債,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方才救你『二』命,如今要你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懶散的眼神一轉,他放大音量故意誇張的喊著:

    「難道你竟要耍賴?哎呀,真不妙!我該學你,救你前先要你畫押的,這下有人存心抵賴可太不妙。」

    「你……」玉玲瓏顧不得一旁的胡千仗正把一手的流星槌耍得虎虎生風,一臉狂怒的瞪著她。她氣得寒毛直立,青著臉色、尖著嗓音:

    「你要我說幾次?你沒救過我,不算!不算!不算!」這一連三聲抗議的嬌嗔,還連帶蹬著腳、嘟著嘴,那聲音和語氣嬌蠻的可愛,是帶點撒嬌和小女孩式的耍賴。

    賀飛白噙著笑意,嘴角微勾著,似乎十分欣賞的看著玉玲瓏耍賴發怒的樣子。

    這個胡千仗為人雖然鹵莽,卻是好漢一條,向來不濫傷無辜。眼前這劍拔弩張互瞪的兩人,倒是教他摸不清眼前的狀況,所以他只好暫時歇下手喊著:

    「喂!你們小倆口說完體己話沒有?小娃娃,我胡千仗從不妄傷無辜,快點讓開。」

    「誰跟這個臭男人說體己話?」玉玲瓏冤枉的急切澄清。

    「大……大小姐……」萬方焦急的放低聲音呼喊著。

    「幹嘛啦!」她不悅的轉過頭去。

    就看見萬方和萬林兩兄弟動作一致,臉色焦急的比劃著。先是雙手朝外,以中指和大拇指圈成圓,接下來手指朝上做爆開的動作,除了玉玲瓏以外,沒人知道這手勢代表的意義。

    但是就在玉玲瓏一看之後,原本繃緊的俏臉僵著……接下來,她勉強的讓嘴角彎起僵硬的孤度,笑得艱難極了,她回過頭尷尬的清清喉嚨,對著賀飛白說話:

    「嗯、是……是這樣子的……眼前這事我替你擺平,一切恩怨一筆勾消可好?嘿……嘿……」

    她的笑容分明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擠出來的。

    「喔?」他揚著眉毛,不說話的靜觀其變。

    她不等他有回應,就自己朝著胡千仗說:

    「本來前輩的事,晚輩是萬萬不敢插手的,但是晚輩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請前輩賣我一個面子,今日讓我們行個方便離去。」

    玉玲瓏這一番話,倒當真給足了胡千仗面子,他暈陶陶的聽著。

    接下來,她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說著:

    「前輩不會忘了十五年前,陝西、江艾山曾與鐵筆俠少祈英見過一面……」

    胡千仗一聽、雙槌一放,急切的追問著:

    「你怎麼知道?」

    玉玲瓏輕輕的笑著,身子一閃,快速的逼近胡千仗。右手掐著劍訣,以手代筆一連十二招,刁、點、勾、指、四種巧勁的點穴手法,正是祁英的成名武功。她急速的出招、收招、後退,動作快速得讓人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就結束了。

    「你……你是……」「碰!」胡千仗腿一彎,頓時矮了一截,磕了一個頭,站起身來說著:

    「代我問候祈老他老人家好。」他站起身,惡狠狠的對賀飛白說:

    「賀飛白,你毀我山寨、廢我結拜義兄,今日先暫且不跟你算了。下次給我找到,我非要宰了你。哼!」話說完,他立即快速的離開了楓葉林。

    「喂!下次要惹,別惹一個武功這麼高的人,很麻煩耶。」她邊埋怨邊轉過頭,一回頭之下玉玲瓏還真是愣住了……

    原本站在她身後的賀飛白,不知道何時,居然已偎著樹幹舒舒服服的癱坐著,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似乎眼前的事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你……」素來言語犀利的玉玲瓏,首次有詞窮的一天,因為她真的從來不曾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我累了,休息一下。」他自然的接下話,似乎他的作為再正常不過了。

    「休息?胡千仗是來要你命,是我救了你耶。」

    「好吧。那勉強算你回報了我一次好了,不過你還欠我一命。」他寬大的允諾著。

    「你這個……你這個……」玉玲瓏真的找不到詞來罵他,她全身的血液因為生氣,幾乎都冒上頭頂了。

    「大小姐、大小姐……」又是萬方急切的提醒著,方纔的手勢又急切的重複比著。

    這次很明顯的,玉玲瓏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好不容易才看見她努力的呼吸、吐氣,極力的要平復心情,一雙小手握得死緊。慢慢的……她用力的克制自己臉上的表情,幾乎是做作的、帶點虛偽的接近賀飛白,用著過度客氣的語氣說:

    「嗯……賀飛……不是——」她再一次的壓抑下怒氣。

    「賀公子、賀大俠,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件小小的事要和你商量。」她甜甜的笑著。

    賀飛白好笑的看著眼前一臉勸哄表情的丫頭,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透了。

    「我是『玲瓏閣』的人,接受貴幫顧堂主的委託,要來請你回去,只要你回去露個臉就成了,怎樣?不錯吧?!」

    「『玲瓏閣』?」賀飛白揚起劍眉,吃驚的問著。

    「你是玉玲瓏?」他熱切的盯著她看,目光深沉又算計……很快的,他眸光一閃,卻又恢復原先懶洋洋的樣子。

    玉玲瓏素來不讓太多人知道她就是玉玲瓏,但是賀飛白看她的眼光,讓她不由自主的乖乖點頭承認。她靠近他,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些:

    「賣我一個面子吧?不管怎麼說,就看在咱們兩人一見如故的份上吧!」嘔心!玉玲瓏一口口水差一點嗆住自己,她更貼近、更諂媚的說:

    「而且咱們兩人方才可是共過患難,有特殊交情的,是不是?」銀子,一切都是為了銀子,她提醒著自己。

    「如果我不想回去呢?」他笑嘻嘻的問著。

    「我先提醒你,這筆交易我已經接下來了,這筆銀子我也是非賺到不可的。」她蹲下身,認認真真的看著賀飛白,用講道理的口吻分析著:

    「我是不會讓白花花的銀子自我手中飛掉的,你看,我們有三個人,而且你的武功很差,不會是我們的對手,最壞的打算是:我把你綁回去,未來的幫主被人綁回去,顏面上掛不住喔。」她語氣一頓,更溫柔的說服著:

    「不如咱們交個朋友,你就當成是回去玩玩,你很久沒回家了吧?只要你露個臉,其他的事我全不管,你想再溜也請便。」她停頓一下,立即補上一句:

    「當然要等我銀貨兩訖你才能溜。總之等我收到錢後,你想怎樣都可以,就算你想再逃也可以,我絕對不管。怎樣?我很替你著想吧?我這個人從來不為難別人的。」

    「啊!有了!」玉玲瓏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她微笑的建議著:

    「最好你多逃幾次,我也可以多撈幾筆。嘿……嘿……真好、真好、棒透了!」玉玲瓏得意洋洋的幻想著。她彷彿看見銀子一錠一錠,自動自發的跳進她的口袋裡了。

    賀飛白出神的看著眼前眉飛色舞的玉玲瓏,心神有一絲的恍惚。他定著眼光,似乎是第一次看見她一般的瞪著她。也不對,他雖然是看著眼前的玉玲瓏,但神智似乎飄得老遠,表情是有點迷亂的複雜,但那眼神卻是蘊涵著深意的。

    他專注的眼光讓玉玲瓏渾身不自在極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這種目光下,她覺得自己像極了那種將要踏進陷阱的動物。說實話,她討厭死他這種若有所思、略帶算計的目光。

    她自認是聰慧無雙的奇女子,一顆玲瓏心和好手段是她引以為傲的生存利器。可是一遇見這個一身慵懶邋遢的男人,他的心思就似汪洋大海般的,讓人看不透。

    好一會兒……他靠近玉玲瓏,勾著嘴角微笑的說:

    「要我跟你回去也成,不過有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

    「成、成。」玉玲瓏為了銀子,簡直是連想也不想的一口答應下來。

    「你說的喔?」又是一個邪惡的笑,他故意貼近她的耳邊,低沉的問:

    「那個手勢代表什麼意思?」

    「啊?」她彷彿受到驚嚇般的往後一閃。

    那股男人溫熱的氣息,吹撫在耳邊、臉頰上,居然引來她體內一股不熟悉的輕顫。在驚慌之下,玉玲瓏慌亂的回答著:

    「代表銀子。」

    「喔……」拖長的語調,是帶點不正經的調笑。原來這個丫頭是視錢如命的人呢!

    玉玲瓏急忙退開,紅著臉轉向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江庭和萬氏兄弟。但是她明顯的感覺到:賀飛白那種若有所思的目光,射在她頸背的異樣感覺……她鎮定下自己的慌亂,拿出她一貫的安撫表情,去面對已經驚慌失措的江庭。

    「江姑娘,你要去哪裡?我讓他們送你去。」

    「我……我……」這些日子的驚嚇,也真夠江庭受了。玉玲瓏這股親切的關懷,讓她急速的紅了眼圈,一滴一滴的眼淚,迅速的浮上水靈的明眸,慢慢的滑落下白玉般無瑕的臉蛋。

    「我無……無處可去……我……」又是一串淚珠,伴著氣息不穩的啜泣。

    「好了,別哭了。」玉玲瓏最怕看人掉眼淚,尤其是像江庭這種柔弱纖細的美女。好吧,好人做到底好了。

    「吶,這你拿著,這個玉牌是我們『玲瓏閣』的信物。」

    江庭愣愣的接過玉牌,看著玉玲瓏。

    「我讓萬方和萬林,護送你去見師兄,讓他幫你忙。」

    「我……我……」又是語不成句,就來一聲哽咽。

    「別怕,我師兄人很好的……」

    「大小姐,你……」萬方吃驚的瞪著玉玲瓏,一副聽見什麼天下奇聞的表情。

    因為「玲瓏閣」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不!連廚房那隻老狗都知道,玉玲瓏和段正綱兩人天生八字不合,命中相剋,他們兩人見面能不吵架簡直是奇跡。

    但是接下來玉玲瓏的話,卻又更教人震驚了。

    「我師兄他向來仗義執言、俠義心腸,最是喜歡幫助人了,嘿……」

    玉玲瓏的笑容有點僵硬,如果讓師兄知道她這樣的稱讚他,他一定會感動萬分、喜極而泣,死而無憾了。

    她暗暗的吐個舌頭,在心裡祈禱著:觀音菩薩保佑我,我可不是存心騙人的,我知道說謊死後會下地獄,是要拔舌頭的。原諒、原諒,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嘿……嘿……她不改臉色的握著江庭手,低低的在她耳邊交代著:

    「這個『玲瓏令』是你的好靠山,你要收好,可別掉了。」

    「玉姑娘,我……」江庭緊緊的抓著手上的玉牌,眼眶一熱,眼淚又流下一大串。

    「大小姐,這不好吧?」萬林焦急的問著。

    玉玲瓏壓低音量的對萬林交代著:

    「我現在分不開身,所以我只能押大寶,咱們先賺火赫幫這筆大買賣再說。所以你們先送江姑娘去師兄那裡,至於這事我一個人就成了。」

    「可是……」

    「沒有可是,走吧!」她堅決的說著。

    玉玲瓏幾乎是不耐煩的躲掉江庭的跪拜和熱淚,看著萬氏兄弟護送江姑娘離去的背影,她突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再跟這個嬌柔的江姑娘相處下去,她早晚被她的眼淚淹死,她頭一次看見淚水這麼豐沛的人。

    「我倆怎麼辦?」賀飛白還是偎著樹休息,懶散的開口。

    在萬氏兄弟離去後,就僅剩下玉玲瓏和自己獨處,他的心情居然是充滿愉快的,他幾乎期待著接下來這一路的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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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賀飛白躺在床鋪上卻了無睡意。

    他翹高雙腿交疊著,左手放在頭下,右手輕輕的左右晃動著手上翠玉的玉珮,那玉珮上雕刻的鳳,似乎在左右的晃動下更加生動了,就好像隨時準備振翅飛去。如果仔細看,便會發現這面王佩和玉玲瓏身上戴的那面,質料是一模一樣的。

    玉珮下端結著兩個小鈴鐺,隨著他的動作,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鈴聲一聲又一聲的傳出來,慢慢的引他回到過去,打開記憶的門……

    「飛兒、你瞧那個綁兩個小辮子的女娃娃可不可愛?師父要來給你當老婆,好不好?」

    十歲的賀飛白剛拜師不久,跟著師父行走江湖還有些無法適應,在嚴肅的父親調教下,十歲的孩童卻有一個老成持重的臉。

    順著師父的眼光看去,在一棵大樹下,正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身紅色衣衫,襯上紅通通的臉蛋,一雙眼睛不安分的跟著往來人群東看西看,精靈的眼中是好奇的光芒,嘴角還甜甜的掛著笑容。

    她綁著兩股辮子,綁頭髮的紅絨繩尾端還掛著兩個小小的鈴鐺,鈴鐺隨著她玩弄辮子的手,叮的響著,那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他心中。一直到若干年後,他還是能清楚的聽見當時的鈴聲……

    夏平侯快速的靠近小娃娃,一靠近,就是一腳踢出……

    「不要!」賀飛白快速的撲過去呼叫著,他這個師父行事顛倒,教人摸不透。

    賀飛白是撲過去了,但是他畢竟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居然就仆倒在小女孩的面前。

    「呼!」一隻腿快速的由小女孩身邊竄出,擋下夏平侯的攻擊,連續的勁力和掌風氣流,就在他的身邊迴盪。

    「哥哥,你跌疼沒?」一個嫩嫩的聲音,清脆的響起,甜甜的笑面就在他眼前,一雙小手急急的想拉起他。

    她看小哥哥依然皺著眉頭,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小小的玉玲瓏好心的替他拍著衣服上的灰塵。

    「你嚇著沒?」他嚴肅的問著,不知道要怎麼接受小女孩的關心。

    她拉低他的身子,拍拍他的胸口,笑瞇瞇的說:

    「小哥哥不怕的,瓏兒不怕。」

    「你叫瓏兒?」

    「嗯。」小玉玲瓏用力的點頭,伸出小小的四個指頭,得意的宣佈:

    「瓏兒四歲。」

    「哈哈,玉老大,想不到幾年不見,你上哪裡拐來這麼俊俏的小娃娃,我遠遠看見就喜歡得緊呢!」

    賀飛白好奇的看著師父,親熱地拉著方纔還大打出手的男人一起走回來。

    「爹爹。」小玉玲瓏甜甜的叫著。

    「來,瓏兒叫伯伯好。」玉老大得意的抱高玉玲瓏,像炫寶一樣的高舉著。

    「伯伯。」小玉玲瓏好奇的打量眼前這個胖胖的伯伯,眼睛咕嚕的轉動著。

    「飛兒過來見過玉前輩。」

    玉玲瓏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小哥哥一臉嚴肅,他不開心嗎?還是剛剛摔疼了?對大人間的閒聊,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掙下玉老大的懷抱,靠近賀飛白:

    「小哥哥,你還疼著嗎?這個送你。」小玉玲瓏解下綁在辮子尾端的鈴鐺,輕輕的晃著。

    「瓏兒愛聽這聲音,哥哥聽……叮、叮、不疼、不疼……好聽不?送你。你聽聽就不疼了……」

    「叮……叮……」賀飛白晃著手中的鈴鐺,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年他正十歲,剛拜師不到一年。

    她還記得他嗎?看來是忘記了,他自嘲的一笑。他還記得分離前,師父問小玉玲瓏:

    「喜不喜歡小哥哥?」

    「喜歡。」小玉玲瓏乖乖的點頭,卻又接著說:

    「可是小哥哥不開心,都不笑,好像老頭,不好。」

    「小瓏兒真乖、真有眼光。都怪賀武那個死傢伙,把飛兒教成這樣,放心!下次你見到他時一定不一樣了,包管你認不出來。」夏平侯拍胸脯擔保著。

    是呀!她果然沒認出他來,他怎能指望一個四歲的小女孩記得長輩間的約定?

    今日初見她,難怪他當時心裡會有那麼強烈的熟悉感覺,原來他從來不曾忘記過她。十二年不見,她眼神裡的靈活精神依舊存在,但是卻多了份精明,那一顰一笑,輕輕的牽動他的心。

    這幾年來,他還是清晰的記得當年那個可愛的小女孩,但是他卻從來不曾想過要去找她,至於是什麼樣的原因,他也不明白。但是今日見著她,那內心的感覺卻又不同以往了,他想起兩人那一來一往的鬥嘴,想起他手下曾經接觸過的彈性身軀看來玉前輩一定不曾將長輩的約定告訴她,為什麼呢?他突然想起玉前輩和他師父一樣,有著戲謔人世、大智若愚的樣子,這等小事他又怎麼會記在心上的?

    她說是顧大叔要她來拎他回去的,是巧合?還是要他回去扛責任的陷阱?算了!不管是什麼答案,反正有玉玲瓏陪他,去哪裡他都不在意了。反正他也很久不曾回家,就回去看看吧!

    叮……叮……清脆的聲音,迴盪在幽暗的夜裡,也迴盪在賀飛白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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