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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第三章 作者:靡靡之音
    等於慕清醒過來,已經是三天以後了。他剛一醒過來,就嚇了一大跳。這並不十分大的屋子裡面,跪了總有二十多個丫頭小子,而且每個都在不斷的掉眼淚。

    他們一看見於慕睜眼,臉上全露出歡天喜地的表情,有人哭有人笑竟然都狀似瘋癲,彷彿劫後餘生般欣喜若狂。這其中唯一還保持了一絲清醒的人,是個和於慕年歲差不多大的丫鬟,梳著雙髻,生的十分清麗。她彷彿地位也甚高,馬上穩住了眾人的情緒,吩咐有人去請大夫,有人去請少爺,有人去端藥來,指揮妥當。

    所以等梅情過來看到於慕時,床上的人已經吃完了藥又瞧完了大夫。聽那個丫鬟把所有的事情都稟報了一遍,梅情也不急著叫他們下去。只是指著那個丫鬟對於慕說,「她叫春水,以後就伺候你了,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吩咐她。」

    於慕只來得及看到心上人高興,又見他這麼關心自己,便覺得十分感動。對他的話也就聽了個大概。可屋子裡面的下人們卻都暗自裡吃了一驚。這個春水一直是梅情身邊最受寵的丫鬟,如果調了過來伺候於慕,又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說出來,看來這位公子怠慢不得。

    梅情看看他們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就讓他們全都下去,自己和於慕說話。

    看著於慕這麼感動,梅情心底好笑。

    其實他會病得這麼重,也全都是自己弄的。不僅僅是那天晚上的行為,那天天亮以後,梅情把於慕放回了自己的房間也就沒管了。他平常相處的人都是習慣了做這些的伶人小倌兒,也都知道怎麼在這樣的行為裡保護自己,事後自己也會妥當的善後,根本不需要自己管什麼。而於慕是第一次,那天自己也特別猛烈,他又不是什麼伶人……

    等梅情想起來這些,於慕已經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躺了一天,並且發起了高燒。梅情發覺事情嚴重,又想起來他是採花賊,萬一出了什麼事情,自己倒也真不好交代,這才緊張起來。一氣調過來二十多個下人,又把向來做事伶俐的春水叫過來。

    到了第三天於慕還沒醒,只是不斷的說胡話,叫些「尤情……尤情……」什麼的,梅情真的急了,冷冷一笑說,「如果今天於慕還沒醒,這屋子裡的所有人也別想活著出去。」

    他一向說一不二,所以於慕醒來,大家才如同獲了大赦一般。

    梅情抱著於慕坐了一會兒,也不說話,好半天才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於慕,你今年多大了?」

    於慕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不過還是老實的答道,「半個月前剛過了二十二。」

    原來他還比自己大五歲,梅情心底有了計較。怪不得他傷的會這麼重。往往和自己歡好的都是些十四五歲的少年,受專門調教過,身子柔軟,也會在行房之前服些催情的藥物助興。於慕顯然已經過了少年最美麗的年齡,不夠嬌媚,雖然做過那些不堪的案子,可這後庭花被采,恐怕也還是初次。

    不過自己眼前似乎就是很喜歡他這個裝傻的調調。

    雖然總有一天要把他交出去,可眼前逗弄逗弄也無妨。

    那就把他多留幾日,再玩上幾天也無妨。

    既然如此,那就要對他好些……

    梅情緊緊摟住於慕,就要掀開他的下衫。於慕一驚,連忙捉住他的手道,「你要做什麼?」

    梅情朝他安撫的一笑,道,「你別擔心,我只是想瞧瞧,看你傷好的如何了。」

    於慕一聽臉就紅了,只是支吾著說,「好了……快好了……」

    梅情哪裡肯聽他的,只連哄帶騙的讓他翻過身子,脫下了褲子。只見兩邊的雙丘已經是青得有些發紫,那中間的洞口竟也因為紅腫而有些撅起,看來真的是受傷不輕。於慕現在還是趴跪的姿勢,他的下肢以因為無力和羞恥正微微的顫動著,也帶動了臀肉微微起伏。

    梅情忍不住朝那紅腫的小嘴輕輕吹了口氣,於慕顫抖的更厲害了。

    一陣憐惜從梅情心底緩緩的升起來,這可是從來也沒有過的情況。他迅速的再幫於慕上了遍藥,手腳也分外輕柔,然後幫他套好了衣物,扶他躺下,自己也和衣閉目睡在於慕旁邊。

    於慕心中本來對那天晚上的事情有許多疑問,可只要一想起那些羞人的畫面,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想了半天,終於決定放棄,還是揀別的說好了。

    「……尤情……嗯……等我傷好了,我就離開。」他考慮了半天終於說出來這麼一句。

    梅情眉頭一皺,眼睛也沒睜的扔出三個字,「為什麼?」

    「我總在你家住著也不好,而且我還要去找武林盟主,這是師父交代我做的,我總不能不辦。」於慕猶豫道。

    狡辯,想逃了吧。

    梅情心裡想著,卻只是平靜的睜開眼睛。他翻過身子壓上於慕,朝他嫵媚一笑,又用唇輕輕在於慕臉頰上磨蹭,「可你就捨得我?」

    於慕頭頂都快冒煙了,連忙別過頭。

    梅情哪會讓他稱心,就輕輕捉住他的下巴,作出幽怨的神色,「你要找我陪你去,只是別離開我好不好?」這一聲問的軟語溫柔,再加上他本就低柔的音色,真是神仙也要酥了骨頭。

    於慕本就愛他入骨,此情此景,哪裡說得出半個「不」字?

    事情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

    兩人約定等於慕病好的時候,就由梅情陪他四處打聽「武林盟主梅情」的下落,若是打聽不到……於慕就先在這裡繼續住下來。

    於慕本來就是習武之人,身體強健,此次雖然疼痛無比,卻也不是什麼傷筋動骨的大病,又被好醫好藥的醫治,不過四五天就好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這也夠梅情用來佈置一切的時間了。

    這天梅情陪著於慕,在洛陽城中最繁華的地方打聽了個遍。

    首先問的是一個賣包子的小攤主。

    於慕本想自己去問個明白,梅情止住於慕,自己上前問道,「這位大哥,您可知道如今的武林盟主梅情住在洛陽城的什麼地方?」

    攤主看他們衣著光鮮,還算耐心,「梅情?沒聽說過。」

    這攤子裡坐著的客人也紛紛附和,確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於慕十分失望,卻還是不死心的加了句,「您再好好想想,真沒聽過這個名字?」

    那攤主眼一瞪,「我家世代在洛陽開店,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知道,這洛陽城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有什麼瞞得了我的眼睛。別說是個大活人,他就是只蒼蠅,只要有名有姓,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於慕一時語塞,他本來也不大會說話,此時被人搶白一通更是說不出什麼。

    梅情在一旁看的好笑,急忙假意向攤主道了聲謝,帶於慕離開。

    接下來問到的人,答案也是大同小異,有人還十分不耐煩,言辭粗魯,讓於慕覺得尤情跟著自己受了委屈,十分愧疚。

    結果兩人從早晨直到日落時分,在洛陽街上跑了一整天,都沒問出個什麼所以然來。於慕也暫時死了心,覺得也許這個「梅情」是什麼喜歡遁世的高人,雖然住在洛陽,可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住在何處。又想也許自己住下去,就能找到他。

    於是如此,於慕也就在梅府中安心住了下來。

    當然,他們問到的這些人都是梅情布下的暗樁。

    看你找什麼理由走?

    看著於慕沮喪的樣子,梅情好不得意。

    色字頭上一把刀,今天你算是知道了吧。

    從此在梅府中,所有人在於慕面前,也只說老爺少爺都是姓尤。

    梅父梅母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做些什麼,可實在是無力管教,也就由他去了。

    ****

    這樣的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經過了三四個月。春逝夏至,荷風院的荷花如今已經是迎風搖曳,朵朵婷婷玉立,含羞帶露,婉轉生姿。微風襲來,碧波粼粼,荷香滿院。

    而在這幽雅又詩情畫意的環境裡,卻出現了很煞風景的練武時發出的吆喝聲。

    因為是夏日,即使是早晨,空氣中仍是殘留著幾絲暑氣。於慕就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天氣裡,一板一眼的練著自己二十二年來從來沒有一天放下過的功夫。

    他把自幼修行的劍法從頭到尾都耍了一遍,已經揮汗如雨,等他停下來,才發覺梅情在旁邊早已經站了多時。

    於慕心裡有點奇怪,為什麼自己每次都聽不到尤情的腳步聲呢?他倒不是怕劍法被旁人瞧了去,而是單純覺得奇怪罷了,按說他一個從小習武的人,再怎麼也應該能感覺出尤情這手無縛雞之力書生的到來。

    大概是自己真的沒有以前那麼用功了吧。這也許就是日前聽到丫頭們叨念的溫柔鄉的力量。

    一看見梅情,於慕就不由自主朝自己的愛人走過去。

    梅情彷彿才剛起來的樣子,鬢髮有些凌亂,眼睛也微微瞇著,在於慕眼裡,他就像只慵懶的貓咪。

    梅情掩嘴打了個呵欠,順勢摟住於慕的腰靠在他身上,他眼前還沒有於慕高,就正好把還有些暈的頭放在於慕肩上,抱怨道,「好好的早上練什麼劍嘛。真是吵死人了,你就是不想讓我睡好。」

    於慕溫柔的笑著,也不辯解,反正他也說不過梅情。

    梅情看他木頭木腦的,更不高興了,「給你做的衣服你也不穿,換來換去都是這幾件破破爛爛的,你身上這件恐怕扔在洛陽城的大街上,連個乞丐都不會要。」

    他說得刻薄,其實於慕穿的根本沒這麼糟糕。只是梅公子天生愛漂亮,於慕這件顏色素、布料素、樣式也素的衣服,在他面前就顯得十分扎眼了。偏偏不管他怎麼說,又給於慕做了多少新衣,這人就是只願穿從隱山上帶下來的東西,把梅情氣個半死。

    看看梅情今天的打扮,水色掐腰的長衫,正是現下最時興的樣式,那料子也不知是什麼做的,居然忽閃忽閃的會反光,又十分柔軟,把他美好的身材襯了個徹底。當初定樣式的時候,梅情還覺得這樣不夠,非要做衣裳的師父在下擺上繡上了映襯季節的荷花。他的頭上則特意鬆鬆的用翠玉簪子結了一縷頭髮,其餘的都垂落下來,一直披散到腰際,萬分風流。

    也幸虧是他的相貌比尋常女子還要嬌艷幾分,套上這身惹眼的行頭到也相得益彰。

    可他這麼愛打扮,卻又不許別人看他,更不許別人說他像女子,真是叫人十分頭痛。

    這樣的他站在於慕身邊,於慕也就自然變成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凡人。

    梅情想想,這也就算了,反正誰到床上都要脫了衣服不是嗎?於慕穿得就是再漂亮到時候自己還是要費力剝下來,剛好他帶來的那些衣服衣帶都很少,脫起來也方便,也就懶得再為這個和他計較。

    可是他十分不能忍受,萬分不能忍受,怎麼也不能忍受的是——於慕不許自己碰他。

    可四個月快過去了,也只是四次而已。梅情覺得自己已經忍得快要爆炸了,可真要霸王硬上弓,他又怕引起這個採花賊的反彈,畢竟這個人武功不低。

    其實大部分的原因是於慕很害羞。他雖然對梅情幾乎已經是百依百順,可是天性如此,對這樣的事情是怎麼也放不開。而且在那樣的行為裡,每次都是梅情自己顧著高興,於慕總是疼得死去活來,至少要休息上三天,要哄他上當談何容易?

    看是看得到,要吃到卻不容易;如果吃不到,自己把他留在府裡又做什麼?可如果就這麼交出去,梅情又覺得無比可惜。

    這次他算是繞了個圈把自己給圈了進去。

    這慾火和悶氣集中到一起,就變成了怎麼看於慕都不順眼。

    梅情一推於慕,「還不快去洗澡?身上都是汗,臭都臭死了。」

    於慕清澈的眼睛裡都是笑意,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很自然的按他說的去沐浴。臨走前快速的在他臉上親了親,身體卻很細心的沒有挨上他。

    梅情一下子就愣了,他看著於慕透明的笑容,有些發怔。

    於慕卻在心底笑了,昨天春水也這樣親了他一下。他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也想應該是表達想親近對方的意思吧,所以今天早上他也如法炮製了一回,看來效果很好。

    等於慕走遠了,梅情仍是站在原地,摸著臉上被親過的地方。過了一會兒,他直接出了荷風院,朝府外走去。

    第三章

    洛陽最大的妓館叫醉相思,裡面有娼妓,也有小倌。

    梅情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單憑他的容貌衣著已經是十分招搖。幸好他也是熟客,老鴇早已認識,話也用不著說什麼,就直接帶梅情去了香袖的房間。否則若是因為梅情的美貌又弄出什麼風波,老鴇就是十條命也搭不起。

    香袖是原本在梅情面前十分得寵的小倌,相貌姣好,人也很會逢迎討好。床技和身段都是一流,以前梅情一個月總會來個一兩次,不過那都是於慕沒有來之前的事情了。

    三個多月前發生在匯賢客棧的事情,早已經在洛陽城內傳遍。本來大家都等著看,這次梅情要怎麼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愣頭青,可誰知這進了府就沒了消息。大家還都想,別是梅情把人給偷偷的殺了又埋了吧,可後來從梅府下人那裡傳出來的消息,說是兩人親熱得很,讓多少人的眼珠差點掉出來。

    洛陽本來民風開放,若是玩玩也就罷了,男男情事到也不十分禁忌,誰都有個年少輕狂不是嗎?

    可這個醉相思的香袖,卻是對梅情動了真心。

    這香袖是個孤兒,從小被老鴇撿了回來,自懂事起學的就是三從四德、琴棋書畫,除了身子,真真是和女子沒什麼兩樣。他為人又十分自憐,別的小倌想的是,將來要如何贖身出去,取妻生子;他想的卻是,如何找一個如意郎君,愛自己一生一世,托付終身。

    偏巧一次梅情來到醉相思,看中了他,選了他來伺候。那時候香袖剛剛被破了菊,伺候的都是些腦滿腸肥的人,一心想著尋死覓活。這梅情一來,在香袖眼裡,真和天上的神仙沒有兩樣。

    他知道梅情比自己還要漂亮,他也知道梅情的身份地位,可是這樣的人,誰能對他不動心?往往是他隨口的幾句稱讚,都能叫自己飛上天去。他從此也就把梅情當成了戲文裡那些可以花前月下的人,做起了自己的春秋大夢。

    梅情並不知道香袖的心思,他也沒那個興趣知道,只是吩咐老鴇,他看中的人別要他人再來碰,這也叫香袖更加死心塌地。

    匯賢客棧的事情,香袖也知道,卻怎麼也不相信。可梅情不來卻是事實,這幾個月來,他一直以淚洗面,又想著從一而終,自己不如了斷算了。

    這幾天都尋思著這事,可巧這節窟眼兒上梅情卻來了。所以梅情這一次的到來,對香袖來說,真可謂是喜從天降。

    梅情一見著香袖,也沒開口說話,直接就把人抱上了床,做了個徹底。

    他本就是為了出火而來,也就不怎麼客氣。

    雨歇雲收後,香袖有幾分失望,他原來還準備兩人柔情蜜意一番,沒想到梅情一來就直奔主題。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勉強還是把這些不快壓抑下,看著梅情穿衣的背影道,「公子,你什麼時候接我進府呢?」

    梅情穿衣服的手沒歇著,只是轉過頭來皺眉看著香袖。

    香袖低頭望了望自己,發現自己還沒著衣,有些害羞的扯過被子罩上還泛著紅暈的身體,還是說,「公子,你不是已經接了一個人進府了?」

    梅情笑起來。

    香袖看他笑了,以為是快要答應自己了,原來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的心思,也跟著笑起來。

    「要我接你進府?」梅情仍是笑。

    香袖笑著點點頭,「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與他姐妹相稱,彼此毫無猜忌,一同伺候公子。」話說到一半,他的笑容已經凝在了臉上。

    梅情變臉比翻書還快,瞬間已經冷下了臉道,「我給你兩個時辰,離開洛陽百里之外。要是時間過去了沒到,差一里就剁下你一根手指頭,差兩里就剁下你兩根手指頭。等你手指頭腳指頭都剁完了,自然就會有人提著你的頭來見我。」

    他話一說完轉身就走,根本不給香袖分辯的機會,眨眼就沒有了人影。

    香袖怔怔的坐在床上,還反應不過來,怎麼剛剛還和自己雲雨、笑著和自己說話的人,一下子就全變了樣子。他試著下床,卻跌坐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梅情回了梅府,進了荷風院,坐下吩咐了手下幾句香袖的事情,又讓他們離開,便開始坐著喫茶。

    ——這府裡的一般下人,和梅情在武林中的手下是分開的,這次他自然遣出的是武林中的手下。

    端起茶來吃了幾口,梅情實在是忍不住,開始哈哈大笑起來,還好他身旁現在沒有伺候的人,否則全都不被他嚇個半死才怪。

    梅情想著香袖說的話,越想越是好笑。

    什麼「我一定會與他姐妹相稱」,什麼「一同伺候公子」……一想到於慕和別人姐妹相稱,於慕和別人一起「伺候」自己的場面,梅情就差點笑得岔了氣。

    也虧得他想得出來。

    梅情真是一個很惡劣的人。

    對於香袖的癡情,他不僅沒有感動,更是覺得十分可笑。他現在對於自己未來的伴侶,雖然沒有什麼很明確的想法,也沒有列出必須達到的條件。可是身為商家之子,他知道對方一定是要能為自己牟取到最大利益的人。這一點,即使他身在武林,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所以香袖的想法,在他看來,根本就可以說是一個世上最大的笑話。又想到自己近日一直捉弄的於慕,他就更是笑得停不下來。

    等他好容易笑得停下了,這才發現,怎麼於慕沒有過來見自己呢?

    一向是自己一回到荷風院,他就會馬上來到自己身邊的啊。怎麼今天……

    實在是有些奇怪。

    梅情剛要吩咐下人去找於慕,卻看見於慕剛剛進了荷風院,身邊也沒跟著什麼人。

    等他進了門坐下,梅情才發覺他神色不大對頭。首先是臉紅得可怕,然後是他直挺挺的進了門,居然像沒看到自己似的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就端起桌上的冷茶猛灌。

    好像是大受打擊的樣子。

    梅情覺得奇怪,也不敢過分的刺激他,只是揀最輕的問道,「於慕,剛剛你上哪裡去了?」

    他這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於慕竟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好像是突然發覺這屋裡多出了個人似的朝梅情猛的一瞧。一看是梅情,於慕的臉更紅了,連忙轉頭拔腿就跑。

    可還沒跑出兩步就被梅情死死拉住。

    於慕卻彷彿不覺得,就算是拖著梅情還是直往前衝,梅情也死命白賴的就是不鬆手。

    兩人僵持了一陣,梅情突然放開他了,捂著自己的手道,「哎喲,好痛好痛。」

    這下於慕倒是像被紮了一針一樣馬上停下來,捧起梅情的手小心翼翼的瞧起來,「怎麼了怎麼了,哪裡痛了?受傷了嗎月?」

    他竟比梅情還急。

    梅情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指甲斷掉了。」

    這要是別人肯定立馬就要吐血了,可於慕還是鄭重其事的,把那十根春蔥一樣的手指頭一個一個仔細的捧在手心裡看,結果——沒有一根斷掉,根根完好無損。

    於慕馬上又要走,梅情連忙抱住他的腰,故意用他那低柔的聲音,更低,更柔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知不知道,剛剛一直看不到你,人家差點就擔心得死掉了。」

    雖然給別人的感覺可能是很噁心,不過對于于慕來說,這話的殺傷力是可想而知的。

    他停止了動作,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梅情。

    梅情自然是無懈可擊的,幽幽的望著他。

    良久,於慕才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梅情暗自吃驚,聽於慕說這話,他肯定是知道了什麼。可自己瞞他的事情太多,也不知道於慕說的是哪一件,總不會是全都知道了吧。他於是試探道,「我有什麼能瞞你的?」

    於慕衝口而出,「你說什麼證明我的清白,明明……」話還沒說完,他已經想起來什麼似的紅了整張面孔。

    梅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早上於慕沐浴出來沒有看到梅情,等了半晌又不見他回來,便隨便四下看看。他來了梅府這麼久,卻沒怎麼出過荷風院,也想藉機走走。於慕本來為人隨和,所以伺候過他的丫鬟小子,都十分喜歡這個比少爺溫和多的客人。

    尤其是春水,有時候和他說著說著話,臉蛋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泛紅,讓於慕一陣莫名其妙。

    所以聽說他要出去,大家也未阻攔。

    於慕就這麼出了荷風院,走出不遠,卻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似呻吟又似喘息,彷彿極度歡愉,又彷彿是瀕死的哀鳴。於慕就這麼湊過草叢去一看,竟然是一對少年在光天化日下野合。他們身旁還凌亂的扔著顯然是梅府下人的衣物。

    於慕的震驚可想而知,不僅僅是驟然看見有人在面前交合的震撼,更可怕的是,他想起了自己和尤情這幾天的行為,他更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的時候,是尤情把他誤認為採花賊,說要證明他的清白,才和他有了如此的行為。隨後的幾次,也是自己抵不過那人的軟語要求答應的,可尤情也從來沒解釋過後來的那幾次是怎麼回事。

    這時草叢裡的兩個少年也發覺了於慕,一見正在看他們的是少爺的貴客,兩人立刻慌亂起來,於慕一時失神,也就任由他們穿好了衣服。接著於慕就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他們究竟為何要做出如此的行為。兩個少年對望一眼,自然不能說是一起解決需要,於是異口同聲的說,兩人是兩相情悅,才情不自禁。

    兩相情悅?

    情不自禁?

    於慕喃喃念了兩聲,踉踉蹌蹌的離開了,留下兩個少年面面相覷。

    他就這麼癡癡的走了一陣,還是回到了荷風院中,一直到梅情把他驚醒,他腦子還是那兩句話——兩相情悅,情不自禁。所以乍一看到梅情,他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甜蜜,還有些生氣,最後只能假裝鎮定的問梅情到底瞞了他什麼。

    梅情何許人,於慕只要漏了口風,就算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樣不妨礙他猜到眼前人的所思所想。

    他抬起頭,盯著於慕酡紅的臉,柔情萬種又黯然神傷的說,「沒錯,我是騙了你。我喜歡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哪怕你知道真相後會恨我,哪怕你永遠也不原諒我。我知道這麼說你也一定不會原諒我了,我這麼卑鄙,你一定很失望,一定不再愛我了吧。」

    這招以退為進用得恰到好處,於慕就是原本有一萬句責怪的話要說,也被這一句話轟了個片甲不留。他緊緊的抱住梅情,想安慰他幾句,可又一時覺得說什麼都好像不太對。

    梅情又說,「你不要安慰我了,如果你不喜歡我了,就直接說,我不會那麼厚臉皮的纏著你的。」還作勢要走。

    這下於慕把他抱得更緊了,趕忙道,「……我……我沒有不喜歡你……」

    「那就是很喜歡囉?」某人立即打蛇上棍。

    於慕的頭頂已經冒煙了,卻還是咬緊嘴唇點了點頭。

    梅情歡呼一聲,此時不做更待何時,立即就拖了於慕往臥房走去,其間有人微弱的反抗也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不過此刻他心裡一邊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難道這個採花賊……是真心的喜歡自己?

    雖然這傻兮兮的樣子肯定是裝假,但那雙染著桃花的雙眼中的情意卻是分毫不假,剛剛緊張自己的樣子也是千真萬確。

    閱盡人事的採花賊卻喜歡上自己?

    梅情真想大笑兩聲。

    採花賊啊採花賊,你採遍繁花之時,可有想過你也有今天?

    ****

    從那天起,梅情就迎來了他和於慕關係的黃金時代。

    基本上,無論他是要上床,更甚者,即使他在床上提出多麼離譜的要求,於慕最後都會照辦。梅情當然也是物盡其用,毫不客氣。

    其實他還有些惋惜,早知道這招這麼好用,就應該早拿出來了,白白受了這幾個月的罪。高興之下,他也沒追究那兩個少年的罪狀,只是吩咐下人們,再不許於慕出荷風院。

    不過很快,梅情就對這樣的日子厭倦了,對於慕也有些玩膩了的意思。

    又是兩個月過去了,於慕和伺候他的下人關係變得更加的好了,而與此同時,梅情籌辦的,以抓住採花賊為目的的武林大會,也即將在洛陽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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