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記,今天表小姐又上門拜訪了。」阿碩在少爺進房前突然記起了這件事,連忙又說道。
「佩君?她又來做什麼?」韓靳桓斂眉問道。
「聽表小姐的說法,好像是來給夫人祝壽的。」阿碩把聽到的說出來。
「祝壽?我娘的壽辰應該還有一月餘吧,這種說法你也相信?」
「小的當然不信,但我看夫人很高興表小姐有這份心意,還點頭同意表小姐住下來,等到她壽辰結束後再回去,免得表小姐受來回奔波之苦。」阿碩將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我就知道這才是我娘真正的目的。」韓靳桓嗤之以鼻。
他太瞭解他母親所使用的伎倆了;為了撮合他和表妹柳佩君。他母親經常使用這一招。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和表妹日久生情。
唉,說來十分可笑,他若真對佩君有所謂的男女之情,又豈會到今日仍不肯點頭上姨娘家提親呢?
偏偏總是一頭熱的母親完全不知要死心,還經常三天兩頭出主意,現在甚至讓主動登門拜訪的表妹柳佩君住下來!
這件事他雖然頗為困擾,但為了不破壞兩家的交情,他並不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絕。
也因此,他即便對佩君毫無男女之情,也未曾對她厲言相待,仍像一般兄表該有的態度,縱容著她的糾纏。
「少爺,我看表小姐既然這麼喜歡您,您不如就順了夫人的心願,和表小姐成親。」阿碩提議道。
依他看,這表小姐雖然比較癡纏一些,但長相可也算是標緻,和相貌俊美英挺的少爺,可稱得上是男才女貌,頗為登對。
「阿碩。」韓靳桓口氣一沉,冷冷瞟了他一眼。
「是,少爺。」阿碩當下立刻正襟危「站」,大氣都不敢再吐一個。
「夫人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佩君給你什麼甜點吃了?你今天居然會站在那一邊說話!」他就不相信他這主子對他不夠好竟然會讓他換邊站。
「天地良心,少爺,您說話可要憑良心,我阿碩跟隨在您身邊有多久了,我怎麼可能做出背棄少爺的事!我只是看夫人這麼希望您能和表小姐成親,而您又一直遲遲不肯找個姑娘安定下來,才想您乾脆和表小姐成親,也算了了夫人一樁心事。」阿碩連忙替自己辯解,那認真的態度及神情,只差沒將他一顆真誠的心剖開來,向少爺證明他的忠誠。
「你既然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應該很清楚我自小就訂下一門親事,我怎麼可能再對佩君許下承諾。」韓靳桓可從沒將這件事給忘記。雖然對於這門自小訂下的親事他是沒什麼興趣,但在必要的時候,這門親事可是母親逼婚時最好的擋箭牌。
「少爺,您這分明是……這季家小姐早在小時候就下落不明,聽說這至今仍然是季老爺胸口的痛,這門親事很早以前就不算數,您不會打算因此一輩子不成親吧?」阿碩詫異地追問。
韓靳桓不置可否的瞟了心急的阿碩一眼,並往內室走去。他是否要為了季家小姐而終生不娶,他自是沒必要老實告訴他這個口風不緊的僕從。
「少爺……」望著少爺消失在門扉後方,阿碩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家少爺果然不容小覦,一眼就看穿他是奉夫人的吩咐暗地替表小姐說好話來著。
「表哥,這是我替你準備的小點心,你快嘗嘗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柳佩君端著點心走進書房,嬌柔的說著。
「佩君,你來這兒,就是客人,以後別再為我準備這些東西,我若有需要,自然會吩咐下人去做。」韓靳桓看著桃腮微紅、嬌媚可人的柳佩君一眼,便又將視線放回書卷上。
他不得不承認這柳佩君是個大美人,但這樣嬌滴滴的大美人。偏就是無法令他的心有所波動,自然無法對她產生所謂的男女之情。
「表哥,這是我自己想為你做的,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柳佩君端著托盤,癡望著她愛慕的表哥,一心一意盼望表哥能收下她的點心。
她心裡明白表哥一直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但她不會因此就放棄,她相信只要表哥一直沒有意中人,她就仍有一絲希望。
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堅持下去,總有那麼一天,表哥一定會發現她的美好,然後接受她成為他的娘子。
韓靳桓瞧見她的堅掙,又見她那雙纖纖玉手因端著托盤許久而開始頻頻顫抖時,再強硬的態度,也不得不低頭。
他先暗暗歎了口氣,才緩緩說道:
「把點心放在桌上,我待會兒肚子若是餓了,自會好好品嚐。」他才說至這兒,就見柳佩君欣喜的漾起了笑容,他連忙往下說道:「不過僅有這一次我收下你的點心。佩君,下回我不希望你再親自替我準備點心,你聽明白了嗎?」他就是不希望讓她再對他這表哥有所冀望,但若對她說太重的話,又怕太傷人。
「是,佩君明白。」柳佩君頻頻點頭。只要表哥肯收下她的心意,她就心花怒放了。
「我還有事要做,你先回房休息吧。」見此狀,他心裡更無奈,於是舉起手請她先離開。
「那麼我就不打擾表哥了,但是請表哥一定要記得把點心吃完哦!」柳佩君在離開前仍不忘提醒道。
韓靳桓頷首,嘴角勾起了笑弧,見書房被關上,才開口道:
「你還在等什麼?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人替你準備點心嗎?」
他的話才落下,屋頂果然躍下了一道人影,動作迅速的取走桌几上的點心。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來了?韓靳桓。」手裡拿著點心,一副當它是個寶似的,被稱作安兄的安戚生,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還不簡單,只要有我表妹佩君在的地方,背後一定跟著你這位癡心老兄,你究竟幾時才肯讓佩君明白你對她的心意?」韓靳桓很早以前就發現這叫安戚生的男子總是在表妹後面默默地守護著她。
但真正知道他是何許人,是有一回他終於無法忍受每次表妹上門拜訪,他就必須忍受這個男人的敵意及暗中監視,於是他將他從黑暗中揪出來,問明了他的底細及來意後,兩人便也因此成了知心好友,只是這個安老兄一直不肯見光就是了。
「等到她真正對你這位表哥死心後,我自會向她表明心意。」安戚生一直就是這麼打算。
他不願強迫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接受他的心意,即便這名女子一直是他愛慕的對象,也無法令他改變想法。
他的一意孤行,令韓靳桓愕然地瞪著他,許久,他才出聲道:
「你這是什麼想法?倘若你當真喜歡佩君,你就該拿出你的氣魄,讓佩君明白你對她的心意,而不是被動地在她背後默默守護著就好。」
「你不明白,佩君她討厭我,即使我向她表明心意,她也一定不會接受,更何況她心裡想的全是你這位溫文儒雅、貌似潘安的表哥。」安戚生說得咬牙切齒的。
「說到這兒,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佩君不是青梅竹馬來著,怎麼會演變到佩君揚言她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你這種地步?」韓靳桓一直很好奇他們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安戚生瞬間變了臉色,他緊繃著身子,生硬地回道:
「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會勉強你開口,倒是你總不能一直這樣默默守著佩君,卻不採取任何行動,你要知道我娘可是一直想辦法要撮合我和佩君——」韓靳桓話還沒說完,安戚生已搶先一步忍痛說道:
「如果娶佩君的人是你,我願意獻上我的祝福。」
韓靳桓先是一怔,好一會才回道:
「那還真要謝謝安兄你的成全呢!不過。我必須先警告你,我韓靳桓早已有個未過門的娘子,將來佩君要跟了我也行,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佩君不會是我唯一的妻子,更不可能是我的正室,若是你要委屈她當我的偏房,我是不反對。」他聳聳肩,故意說得十分輕鬆。
「韓靳桓,我不准你這樣對待佩君!」安戚生怒氣橫生,手握成拳,一副仿若韓靳桓敢如此委屈柳佩君,他必然會找他拚命,模樣看來十分認真。
「我只是把事實告訴你。安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真要忍痛把自己的意中人交到我這個已有婚約的表哥手上,還是由你自己給她幸福,你自己做決定吧。」面對這個頑固的好友,他必須下重藥,非要逼他看清事實不可。
安戚生神情十分凝重,盯著韓靳桓未再多發一言,最後還是沉默地轉身躍出窗外離去。
「安兄!」
望著安戚生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韓靳桓著實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樣離開。
究竟他和佩君表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若是當事人不肯說,他恐怕也無從得知。
只要想到自己還必須接受表妹的糾纏,以及母親在一旁虎視眈眈,韓靳桓不由得愈發頭痛。
看來他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這件事,這樣才能落得輕鬆。
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韓靳桓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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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舞月坐在梳樁台前,兀自對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了稱心如意的笑容。光是回想著今日白天在茶館裡,錢掌櫃終於妥協讓她以小夥計的身份去接待上門飲茶的客人,她就感到十分開心。
她相信只要錢掌櫃同意了,要通過爹那一關就不是件難事。
不過錢掌櫃那被迫妥協的為難表情,現在想來還真是有趣極了。
呵!那個頑固的錢掌櫃,一定料想不到她會當真以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對客人吧?
其實說穿了,這不過是她爹以及錢掌櫃兩人在庸人自擾罷了。他們總是以著她的美貌為理由,限制她不准隨便拋頭露面,一副仿若她的美貌會替她招惹禍端似的。簡直是無稽之談!
瞧!她白天不就以東方小姐的面貌去面對茶館的客人,不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由此可見,根本是爹和錢掌櫃兩人太過大驚小怪了。
東方舞月勾著朱唇,嘴裡愉悅地輕哼著小曲兒,一直到廂房外傳來輕叩門的聲響。
「小姐,老爺請你到前廳一趟。」丫鬟小芽在廂房外說著。
「我爹回來了?好,我隨後就到。」聽到父親採購回來,東方舞月立即起身打開廂房的門。
她盈滿了笑意,欣喜地一路奔進了前廳,卻在見到廳裡那堆積如山一般高的禮盒時,當下傻了眼。
「爹,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您疼女兒,也不必這麼奢華及浪費吧。」她小心地繞過佔據大半個大廳的紅色禮盒,走到她爹身邊。
她知道爹爹總愛在出門採購貨品時,順便帶幾樣小姑娘喜愛的小飾品回來,但這回帶回來的禮盒可不是幾樣而已。
東方舞月頗為無奈地看向她父親東方瑞,卻見她父親臉上完全沒有欣喜之色,反而是十分嚴肅且慍怒地回望著自己。
「咦?小芽?」她疑惑地望向一旁的隨身丫鬟。
小芽愛莫能助的聳聳肩。今天一整天她都跟在小姐身邊,一起在茶館混吃混喝,完全不清楚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竟讓老爺一回來就大發雷霆。
「你這丫頭,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東方瑞站起來,走至那堆積如山的禮盒前,手指著禮盒詢問道。
「什麼?」東方舞月莫名其妙的眨眨杏眼,跟著指著禮盒回道:「這不是爹您帶回來的嗎?」
這就奇怪了,如果這些禮物不是爹帶回來的,那麼這些禮盒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小姐,這是陳媒婆、王媒婆、李媒婆、張媒婆,還有……」一旁的王總管終於站出來替小姐解惑。
「王總管,你不要淨說這些人名,我要弄清楚的是——這些禮盒和你口中那些媒婆有什麼關係?」東方舞月越聽越迷糊,直接打斷王總管的話,要求他說出重點。
王總管這才放下手中的明細,深吐了口氣後,才回道:
「這些禮盒是中午時分,那些媒婆替各家公子哥上門向老爺求親所留下的禮品。」
一想到中午那人滿為患的盛況,幾乎令王總管不想再回想。當時為了要應付那些上門送禮的媒婆,就已經令人手忙腳亂,招待的人手根本不足,最後迫於無奈,他索性以老爺不在府中無法招待為由,將所有上門送禮提親的媒婆一一請了出去,這才讓府裡恢復了平靜。
「提親?!」聽到這個字眼,東方舞月並沒有一般姑娘家該有的含蓄態度,她反而張大了雙眸,直直望著王總管。
在小姐一雙美目瞪視之下,王總管只是嚴肅的點點頭,表示並未說謊。
「王總管,為什麼那些媒婆要上門提親?」東方舞月一說完話,就見她父親鐵青了臉,她當下咬住唇瓣,心知自己肯定是說錯話了。
果不其然,就見東方瑞怒視著女兒,厲聲回道:
「那些媒婆何以會上門來,你難道會不清楚原因何在?」
東方舞月狀似無辜地眨眨杏眼。她就是弄不明白嘛!她又沒有上街去鼓吹那些吃飽沒事做的媒婆上門來提親。這件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爹幹嘛一副全是她招惹麻煩上門的態度,生她的氣?
光看女兒臉上那困惑的表情,東方瑞就知道他這天真的女兒根本不知事情是如何發生,也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深深地歎了口氣,東方瑞走回主位坐了下來,並招手要女兒坐在他身旁。待女兒順從地坐下後,他才開口道:
「你今天早上在茶館裡做了什麼事?你是要自個兒說出來,還是要我把錢掌櫃請來說明白?」
女兒的一舉一動通常都逃不過他的眼,但他沒料到女兒今日居然會如此衝動行事!
「既然爹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東方舞月努努嘴,不服氣地回道。
原來是錢掌櫃出賣了她!她就知道那個老頑固一點都不可靠。
「看來你這丫頭當真不知問題出在哪裡。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以大小姐的身份去茶館接待客人?」東方瑞直接言明。
東方舞月抿著紅唇,點頭承認的確有這件事。
「什麼?小姐,你真的出現在茶館裡?」王總管顯得十分詫異。
原來如此,這會兒王總管總算明白何以今天中午府裡會突然湧進一群媒婆上門提親。
想必是那些慕名前去茶館飲茶的公子哥,一見著小姐嬌美動人的容顏後,便追不及待地立即請媒婆上門求取親事,以免晚他人一步。
「我就是以這個面貌去茶館,那又如何?難道我就這麼見不得人?不過才露一次面而已,就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嗎?」瞧見了總管臉上的詫異神色,東方舞月突然被惹惱了。
「小姐……」王總管一時無言以對。
小姐她哪裡是見不得人,她根本就是驚為天人,才會讓人這般趨之若騖啊!
「舞月,看看這些如山高的禮品,你難道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東方瑞頭疼的揉著額際。
東方舞月冷靜地吸了口氣,仔細地分析起眼前的狀況。
但她實在想不透這媒婆上門和她去茶館接待客人,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牽連?
總不可能就因她在茶館露了個面,就吸引了那些客人上門提親吧?
然而,這當真不可能嗎?
思緒轉至此,東方舞月突然怔愣了下,隨即從位子上跳了下來,緊捉著她父親的手臂,確認道:
「爹,您的意思是說,這些媒婆會上門來,全是因為我在茶館露了臉,所以……」在瞧見父親明確地點頭後,她顯得十分難以置信,連忙往下辯解道:「這怎麼可能!爹,我不過只在早上露了一下臉,怎麼可能中午就有這麼多媒婆上門來?」
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些上茶館飲茶的客人全是些只重外表的庸俗之人。
「不管你相信與否,這已經是事實。舞月,我看爹還是趁此機會,趕緊替你找門親事,把你給許了吧!」東方瑞做出頭疼的動作,苦惱地歎口氣。
「許人?我才不要!爹,我不要因為這樣就委屈自己出嫁,我又沒有做錯事。」東方舞月鼓起了腮幫子,不悅地直跺腳。
「你是沒做錯事,可是瞧瞧你一時的意氣用事,替府裡招來了什麼麻煩?我看還是替你訂門親事,讓你的相公替爹好好管教你。」東方瑞狀似認真地說著,盯著女兒的眼神滿是寵愛,瞧他女兒那信以為真的氣忿表情,還真是十分好笑呢!東方瑞和一旁早看穿老爺心思的王總管相視而笑。
「就是啊,老爺,我看這城裡賣粥的張老的兒子挺老實的,人又十分可靠,倒是個可以考慮的對象。」王總管眼裡帶笑,不忘插上一腳。
「張老的兒子啊……」東方瑞摸著下巴,做出考慮的神情。
東方舞月看著父親當真在考慮的模樣,一時之間信以為真,不禁泛紅了眼,哀怨地看著父親道:
「倘若爹當真要這麼做,女兒無話可說。」話一說完,她立刻轉身跑出大廳,身後的小芽也跟著追了出去。
一見女兒奔出大廳,東方瑞和王總管這才先後爆出了如雷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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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做什麼?」小芽一路跟著小姐進房,就見小姐二話不說地開始收拾細軟。
「你不要問這麼多,小芽,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就趕快幫我收拾一些必需品;如果你想留下來,那麼請你什麼話都不要說,當然也不准你去向我爹通風報信。」東方舞月動作迅速地將一些服飾放進包巾裡,還不忘警告一旁已呆住的小芽。
但只一會兒,小芽便回過神,她看著小姐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心知小姐絕對是說真的。
小姐當真打算要離開,可是——
「小姐,你打算上哪兒?」小芽主動上前幫忙。她既然是小姐的隨身丫鬟,自然是小姐到哪兒,她就跟著小姐到哪兒。
東方舞月看了小芽一眼,回答道:
「爹都要把我許給別人了,我當然是要去投靠可以保護我的姨娘。我相信有姨娘在,爹絕對無法勉強我。」這可是她在回房後,第一個出現的念頭,肯定也是最好的方法。
她就不相信。有一向疼她的姨娘在,爹還敢把她許給人,逼她出嫁。
「小姐,我看老爺八成只是在嚇唬你,他不會在未弄清對方家世之前,就當真把你許給人。」小芽是旁觀者,自然看得比較清楚。
「無論我爹是認真也好,嚇唬我也罷,總之我不會在這裡坐以待斃。我已經決定明兒一早趁我爹去茶館時,我就要離開。你呢?小芽,你可以選擇留下來,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跟我走。」東方舞月將收拾好的包袱藏在床底下。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當然是跟你一起走,而且我才不想留下來面對老爺怒氣呢。」小芽吐吐舌頭,老實回道。
「原來你是怕挨罵啊!我還在想,你這丫鬟幾時這麼維護我這位主子了呢。」東方舞月捧著心口,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
「小姐,你真捨得離開嗎?」小芽自是瞭解小姐和老爺之間的感情,小姐絕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聞言,東方舞月楞了下,隨即漾起了笑容。這笑容之甜美,令看慣她的美,自稱已免疫的小芽,禁不住暗暗歎了口氣。唉,就是小姐這令人無法抗拒的美貌,才會惹出今日這事端啊!
「小芽,你別傻了,我承認我爹的決定難免讓我有些受傷,然而他始終是疼愛我的父親。所以我這一次離家,目的只是想給我爹一個警告,並不是真的不回來,等到我爹願意改變主意,不把我許人,我自然就會回來了。」她才捨不得離開這自小生長的地方,以及一路呵護她、疼愛她的父親呢。
聞言,小芽許久都沒有回話。原來小姐打的是這種主意,她還以為小姐當真被老爺的做法傷透了心,決心離開這個家,不願再回來了呢。
瞧著小姐眼裡洋溢著興奮的光采,彷彿已等不及想奔出家門,小芽無奈地搖搖頭,看來的確是她想太多了。
翌日,趁著東方瑞出門後沒多久,主僕兩人便偷偷從東方府的後門離開。
成功地走出家門後,東方舞月雙手向上舉,大聲歡呼道: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小芽。」
「小姐,拜託,你還是謹慎小心為妙,我們不過才走出後門,你這一大聲嚷嚷,教人發現了該如何是好?」小芽提醒道。
「說得也是,還是你機靈,小芽。」東方舞月笑盈盈地稱讚小芽。
「小姐,你就別再吹捧我了。」小芽一副不敢領受的表情。
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她這丫鬟若不懂得機靈一些,早晚一條小命會被小姐給玩完了。
小姐雖然是善良、心腸又好的主子,但她惹出事端的本事,也是比其他人要強上許多。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是,小姐。」
「我看你分明是不相信。」
「豈敢。」
主僕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在走了一段路後,一旁的巷道裡突然衝出了一名婦人,就這麼跪倒在東方舞月面前。
東方舞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尚未開口,小芽已嚇得躲到她的背後去。
為此,她免不了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看著小芽膽小的行徑,她開始擔心自己帶小芽一起出來是項錯誤的決定。
身為她的丫鬟,遇見突發事件,不但沒有挺身擋在小姐前面,替小姐擋風遮雨,居然還嚇得躲到她的背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小芽,我開始後侮帶你一起出門了。」她勾著漂亮的唇型,笑望著小芽。
「小姐,你不要笑我,我不過是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大嬸嚇了一跳。」小芽拍拍胸口,從她背後走了出來。
適才她當真是嚇了好大一跳,以為從巷道衝出來的是一隻兇猛的動物呢。
「凍方小姐,請你大發慈悲,幫幫我們吧!」跪在地上的大嬸,正是珠嬸,她和老伴想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用這最卑微的態度,請求東方小姐幫忙。
「這位大嬸,我不是東方小姐,你伯是弄錯人了。」東方舞月往後退一步,她可承受不起這大嬸向她行這麼大的禮。
再者,她和小芽兩人出門在外,凡事還是小心為妙,她是東方小姐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你就是東方小姐,即便你這會兒是男子的裝扮,我還是肯定你就是東方小姐。」珠嬸以著堅定的口吻說著。
「東方小姐,你就別再否認,我和內人是從東方府一路跟著你們,我們也知道你打算去哪兒,但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惡意。」旺伯由她們身後出現,走上前說道。
「小姐!」小芽對於眼前這情況開始感到害怕。
東方舞月心裡雖然也有一絲不安,但仍強自鎮定道:
「你們一路跟著我們,嘴裡說沒有惡意,誰相信?」依她看,這兩人肯定昨晚就已潛入府裡,竊聽了她和小芽之間的談話。
「請你相信我們,我和內人完全沒有不良企圖,我們只是有件事想請東方小姐幫忙。」旺伯在珠嬸的拉扯下,跟著雙膝落地。朝著東方舞月跪了下來。
「喂!你們——」東方舞月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眼前以謙卑的姿態向自己求助的兩人,她還真有些承受不起。
「小姐,我們趕快走吧!」小芽倒是不敢再多作停留,她拉著自家小姐就想走人。
在這人煙稀少的巷道裡,萬一這兩人有不良企圖,她和小姐就是大聲呼救,恐怕也沒人聽得見。
「小芽。」無奈地被小芽拉著往前走,東方舞月一回頭,就見那對中年夫婦仍跪在地上,用著乞求的神情朝她央求著。
東方舞月向來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更何況那兩人乞求幫忙的神情是那般真誠且充滿無助,這令她不由得心軟了下來。
就算自己不見得能幫得上這兩人什麼忙,但總可以聽聽他們的困難是什麼吧。
「等一下,小芽,你去把他們扶起來,都這把歲數了,一直跪在地上肯定很難受。」她叫住了小芽的步伐,吩咐她道。
「小姐?」小芽當下怔了怔,許久沒有移動腳步。
「你還在發什麼呆?小芽,還是你要我去做這件事?」她催促道。
「不,小姐,還是由我來吧。」小芽不希望連這種事都要麻煩小姐自己動手。
她可不敢冒險讓小姐太接近那至目前為止仍不知目的為何的兩個人。
小芽暗自咕噥著,一面走至旺伯夫婦前面,小心地說:
「你們兩位還是起來說話吧。我家小姐表示她願意和你們談談,但是我警告你們,不准玩花樣!我雖然是個丫鬟,但我也是有武功的。」小芽說著,隨便揮了幾個亂七八糟的招式,想嚇唬嚇唬他們。
看著她的招式,旺伯暗自發噱,但聽到東方小姐願意和他們談談,他不由得欣喜若狂的扶起一旁已喜極而泣的珠嬸,兩人一致說著:
「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