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和我說話?
她的頭還在痛,呻吟一聲又輾轉睡去。
兩年中她很少真正的睡沉過。每次臨睡前她都期盼自己能有一個美麗的夢境,夢中遇到那個已經離開她的人;就算只能夢到一次她也心滿意足了。但她卻始終不曾夢到。他竟狠心至此,連一個夢都不肯托給她,真真切切從她的生活中完全的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度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原來天已經黑了。
「你醒了?」是一個低沉的男聲。
沒想到身畔會有人,她怔了一下,但很快分辨出這個聲音。
「南宮玨,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宮玨笑了,「還好你的腦震盪並不嚴重,我還擔心你會失憶。」
「那種老套的三流電視情節不會出現在我身上。」她勉力坐起。其實如果真的失憶了,她或許能解脫了。
「是什麼人攻擊我?」她很快就回憶起自己倒下去之前的情景。「好像有兩三個男人,說是替什麼人數訓我?」
「你曾經得罪過誰,有印象嗎?」
「我又不是什麼高官顯貴,怎麼可能與人結仇?可是對方明顯是衝著我來的。」她皺了皺眉,一時間還想不出自己的仇家是誰。
南宮玨握住她的手。「別想那麼多,你的事交給我來處理。」
「你?」她這才發現南宮玨與自己近在毫釐,但除了他的一雙眼睛,她什麼都看不清:而即使是這雙眼睛,因為沉沉的黑幕,她也只能憑藉外面的月光依稀看到眸子中閃爍的幽光。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醫院裡?」楚懷冰淡然的說,「作為一個老闆,你已經盡了你的心意,可以走了。」
「這裡不是醫院,是我的私人住所。醫院人多混雜,容易引來記者.在還沒有查清事實之前,我不想給你惹太多的麻煩。」
「這裡是你家?」她吃了一驚,有些不高興。「讓記者知道我住在你家,一樣是很麻煩的事。」
「有什麼麻煩呢?他們頂多猜測我和你的私交過密,不會知道你受了傷,和人結怨,這樣才方便我放手去查。」他扭開床頭燈,端給她一杯水。「先喝口水,我叫廚房給你燉了粥,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應該很餓了。」
她瞪著他,咬牙說:「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對外界製造我和你有曖昧的話題,好把我更快的推進你的懷抱。」
他蹙了蹙眉,「冰兒,別胡亂冤枉人好嗎?你被人在街頭襲擊,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被警察發現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你現在是公眾人物,難道你想整天被警察和記者圍著,連門都不能出嗎?」
「你無權代我做主。」她別過臉去。鬱悶的不是因為她現在被困在南宮玨家裡,而是因為她記起她被打倒之前他的強吻.南宮玨做事的原則在她看來太自私霸道,如果是楚懷玉……她搖搖頭,她不要在此刻再想起他,更不想將這兩個人作比較;楚懷玉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南宮玨只是一個過客。
不經意間,南宮玨的手指撫上她的嘴唇,溫柔的觸感讓她驚醒。
「你又虐待自己了,咬破嘴唇真的可以讓你忘掉什麼嗎?」
他沉痛的聲音也敲痛了她的心。
以前每當她和楚懷玉吵架,都會狠狠的咬唇來發洩:而楚懷玉都會為她拭去唇上的血絲,輕聲安慰。
南宮玨的話讓她在這一刻不禁恍惚,喃喃問道:「你是誰?」
他的話裡儘是憐惜,「將我當作他了是嗎?冰兒,我要你知道,我絕不是楚懷玉的替身,我的愛與他的不同。楚懷玉對你來說是心碎的過去,而我,將是你嶄新的開始。」
「什麼?」她詫異地問。「你剛才說你的什麼與他不同?」
「我的愛。」他平靜的回答。「我沒有告訴過你這句話嗎?我愛你。」
「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三個字……」她淒然地道。
她愛的人始終將這三個字視作禁忌,不肯說出口。
而今天,南宮玨竟用如此平和的口吻說出這句話。
「你確定你剛才是在說你愛我嗎?」她喘了口氣,苦笑一聲。「你當初對女友說這三個字的口氣也是這麼平常嗎?」
不等他回答,她又問:「為什麼會是我?為什麼你讓自己的感情孤獨了這麼久,卻突然選中我這個不過只見了幾次面的人來傾注感情?」
他的鼻息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龐,手指依然扣在她的掌上。
「因為我們同樣寂寞。我想幫你逃出那個困住你的黑繭,也是幫我自己吧,我們是同病相憐。過去曾發生的一切不應該禁錮我們的未來,即使那個人離開了,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必然會有一個人正在為你等候;也許那個離去的人才是你生命的過客。」
她不可思議的輕呼:「你的話好殘忍,原來你是這樣看待你過去的感情。」
「我是妄想用這樣的話來鼓勵你生活下去,但我也知道,對你來說,再多的言語都是無用的。」語畢,他俯身欺近,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這一次,楚懷冰沒有躲。
當南宮玨的唇壓在她的唇上的那一刻,她的心竟然不再抗拒。
是什麼讓她失去了抗拒的力量?是南宮玨的幾句甜言蜜語瓦解她堅固的心防?還是她苦守了兩年的感情真的只是不值一提的空談?
南宮玨的唇很清涼,大概是感受到她的順從,所以沒有像上次那般強勢,溫柔地將唇舌的溫暖都傳給她。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圍住他的肩膀,讓自己慢慢墜入這份莫名的感情中。
雖然內心中有個聲音在譴責她背叛了楚懷玉,但她卻不想去理會。
她怕極了,怕再次回到獨自一人活在痛苦中的時光。若真的可以有一個人與她分擔這份孤獨,她真的很想依靠一下那個人的肩膀:因為她實在已經太累,就像一隻無腳的飛鳥,在天空中久久盤旋悲鳴而無法停留駐足。
「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嗎?」她在熱吻中輕喘著問出這句話。
「會的。」他咬著她的耳垂低吟。「用我一生的時間,好嗎?」
這是今生第二個男人對她許下終生的誓言。第一個人因為背叛了這句話而永遠的回到上帝的身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相信這句話,但是……她很想賭一次。
緊閉的心房悄然敞開,與外面的世界再度碰觸,她帶著惶恐和不安等候著那即將到來、不可預知的一切。
天堂中的人,如果你正在看,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怎樣做才可以真真正正地重新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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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娜走出一間化妝品店,婀娜的身形引來無數路人的側目。她刻意的擺動腰肢,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現出來,這或許是一種職業習慣吧?
她走向自己的愛車,路旁有個人突然叫住她:「伊蓮娜小姐嗎?請等一下。」
伊蓮娜瞥眼過去,是一個金髮女人,看上去有幾分面熟。
她皺眉想想,對於漂亮的同類,她的記憶力一向不太好。
金髮女人對她微微一笑,「我們老闆請你上車說句話,希望不會打攪你。」
「你們老闆?」伊蓮娜順著她的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紅色寶馬,漂亮的車對於她的吸引力向來是致命的。她閃動著媚眼,「你們老闆是誰?我怎麼可以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金髮女人笑了笑,「我們老闆您是認識的,我相信只要您肯見他,必定不會失望。」說著,走過去為她打開車門。
伊蓮娜微低下頭,看到後座上坐著一個人,卻因為車內光線暗淡,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她的好奇心被誘起,將手中剛剛採購的大包小包高高拾起,交付給金髮女子,一側身,坐進車內。
車門被關上了,車裡竟然沒有司機。
伊蓮娜急切的看向身邊的神秘人,乍然對上那張清俊的面龐,不禁驚呼:「南宮玨先生?怎麼是你?」嫵媚的眼神帶著香氣飄過來,「怎麼不早說?還要叫手下人故弄玄虛的戲弄我?」
她豐盈的身體似乎有意無意的貼近南宮鈺,一雙玉腿在短裙外顯得豐纖合度,充滿了魅惑。
南宮玨淡淡的回應道:「不好意思,伊蓮娜小姐,突然打攪你,希望沒讓你掃興。」
「怎麼會呢?南宮先生是我平時想結交都很難結交到的人呢。」伊蓮娜的手指不規矩的在他的大腿上輕輕的畫了一個圈,柔柔的說:「今天怎麼會想起我?」
南宮玨阻止住她企圖進一步侵犯自己的手,正色的說:「我也是路過這裡,碰巧看到你進去,想起來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說話?」伊蓮娜嫣然一笑,「這裡似乎不是說話的地方吧?不如去我那裡,我的公寓就在前面不遠……」她豐滿的胸部磨蹭著南宮玨的右臂,挑逗的意味濃厚。
南宮玨將目光投向她,笑得輕蔑,「伊蓮娜小姐,你對所有初識的男性都是這麼熱情嗎?」
伊蓮娜的身體僵硬住了,笑容也有些凝滯,所有的男人都無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很少有人會這樣冷眼面對她的挑弄。
她的身子禁不住向後撤了一下,沉下臉,「你想說什麼?」她又故意看看手錶,「我一會兒還約了艾列斯先生吃飯,時間不多。」
「艾列斯先生嗎?」南宮玨似笑非笑。「我聽說他的身份背景很不尋常,似乎不僅是做娛樂業的吧?」
伊蓮娜臉色一變,沒有立刻回答。
「其實我並不在乎艾列斯先生是做什麼,他是娛樂鉅子也好,是黑道大哥也罷,只請你替我帶個話給他。楚懷冰是我的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動她;無論是誰,若傷了她一分」毫,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向來溫文的眼眸在這一刻寒如冰雪,眼睛直直地盯著伊蓮娜。
伊蓮娜渾身一抖,驟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伊蓮娜小姐,你和楚懷冰以前是否有私怨我不管,只請你從現在開始停止你的一切報復行動。艾列斯先生是個有頭腦的人,未必肯永遠做你的槍手:但我想若沒有了艾列斯先生的支持,你未必會有這樣的膽量和勇氣吧。」
他說完,探身將車門打開,仍是淡淡的語氣:「請走好。」
伊蓮娜臉色如白紙,氣惱地下車,奪過琳達手中的東西,大步衝向自己的愛車。
琳達坐進駕駛座,回頭笑道:「老闆,你對敵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怎麼?」
琳達挑挑眉,「我記得以前如果有人惹火了你,你早就給她好看,哪裡會讓她坐在你的車子裡?」
南宮玨勾動了一下唇角,「劍拔弩張的作法只會在無形中為自己樹敵,偶爾改變一下策略不好嗎?」拿起位子前小吧檯架上的煙,點燃了一根。
「不是不好,只是……」琳達垂下睫毛。「難道你沒有發現,自從梅死後,你變得優柔寡斷許多嗎?」
「有嗎?」南宮玨輕吐出一團煙霧。「你太多心了,我還是我。」
琳達透過反光鏡看著他微合雙眼靠在座位上的神態,匆然問:「您還記不記得上次和艾列斯先生見面的情景?」
「上次?」南宮玨皺眉思付。「是在愛琴海上吧?我記不太清楚了。怎麼?我當時得罪過他嗎?」
「沒有。」琳達轉身面向駕駛座,沉默了幾秒鐘,說:「我們現在去哪兒?」
「下午有個會,還是你提醒我的,難道你忘記了?」南宮玨一笑。「開車吧,
希望那些老董事們不要有那麼多問題,搞得每次開會都要四、五個小時。」
「是您脾氣太好了,以前您只要一瞪眼他們就都不說話了,最多一個小時便可以開完會。」琳達發動車子,又忍不住回頭說了一句:「您準備讓楚懷冰住在您那裡多久?」
「這個問題是工作議程裡的嗎?」南宮玨的聲音不再有笑意,十分冷淡。
琳達聽出他的不悅,識趣地閉上嘴,不再執著於這個問題。
在琳達心中,楚懷冰是個像謎一樣的女人。
她和南宮玨之間似乎有著一種微妙的情愫。
而這種情愫,一定不僅是南宮玨所說的一見鍾情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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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玨剛回到別墅就有人向他稟報:「楚小姐獨自出門了。」
他一驚,憤怒地質問:「她的傷還很重,行動不便,你們怎麼就讓她走了?平時我是怎麼吩咐的?」
他轉身上了車,坐上駕駛座。
琳達急急地趴住車窗。「您知道去哪裡找她嗎?」
南宮玨冷哼一聲,「她總會留在這個城市裡,只要她活著,我就會找到她。」
話落,車子已經飛馳出去。
南宮玨手握方向盤,手心全是冷汗。
那個傻瓜、那個笨蛋,受了傷還往外跑,他以為前幾天他們已經談過,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沒想到……她的心結遠比他想的還要難解。
行動電話驟響,他來不及看號碼,冷聲問:「哪位?」
楚懷冰道:(你在生誰的氣?)
聞言,他的車戛然停在路邊,緩緩的說:「要走怎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能四處走動,你怎麼總是讓別人為你操心?」
她輕輕的笑了,(聽你的話你似乎為我操了一輩子的心,我現在要是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殺了我?)
「也許。」他恨恨地說:「起碼會打你的屁股。」
她的笑聲經由手機傳了過來,讓他無法再生氣,只好說:「你到底在哪裡?」
她幽幽的說:(你沒有發現今天與平時有什麼不同嗎?)
今天?耶誕節剛過,華人的農曆年未到,有什麼不同?
她輕歎,(今天,下雪了。)
他微怔,不由自主的看向車窗外。果然,不知從何時起,天空已經飄下雪花,連地面都鋪上一層淡淡的白雪。
「下雪了,怎麼樣呢?」他放緩聲音。「下雪會讓你連身體都不顧了嗎?」
(兩年了,我兩年沒有看過雪了。從他走後,這個城市就不再有雪。我一直以為雪是他的化身,他走了,連可以讓我回憶、憑弔他的雪花都一併帶走了。你說,他是不是很殘忍?)
南宮玨握著電話,遲遲不開口,車內明明有暖風空調,他卻好像身處在冰天雪地之中,寒心徹骨。
「冰兒,也許是你太敏感了。楚懷玉……只是一個平常人,他絕不曾想過他的死會給你帶來如此大的傷害,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這話似乎我也曾問過你。)
「我的字典裡沒有恨,但我不敢保證你沒有。」
電話那頭又是一片寧靜。
她輕微的呼吸聲顯得格外的憂傷。(你的她也是在這樣的季節裡離開你的嗎?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生命中所有的悲傷都是發生在冬季,曾經和我呼吸相通的人,都一個一個離我而去:即使是對我說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人,也一樣將我獨自留在這裡。從此我再也不敢輕信任何人的誓言,不敢相信我還會愛人,還會被人愛。
當初他和我告別的時候,我百般求他留下來,他不肯,所以他永遠離開了我。
難道是我錯了嗎?錯在我愛上一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人?我只是愛上我的哥哥,這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嗎?為什麼上帝要這樣殘忍的懲罰我?)
南宮玨依然沉默無語,而他的心卻在一點點的揪緊,像被無數條細小的鞭子勒住他的心,一點點的捆綁,將心勒出了血痕。
他搖下窗戶,深深地吸一口氣,讓冷空氣充滿整個肺部,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冷靜。
他淡淡的回答:「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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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是南宮玨最不想來的一個地方,這裡是無數人埋葬快樂回憶的地方。
這是一個傷心地,就像蘇東坡寫的一首詞——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但他今日不得不來。
他一步步走近楚懷冰,她則抬頭迎向他,頭上和肩上全是雪花,似乎已經等待了許久。
「我知道會被你猜到,但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你怎麼知道是這裡?這城裡的墓園至少有三處。」
他脫下大衣,披在她身上。「不要受了涼,你畢竟還是一個病人。」他瞥了一眼墓碑,看到碑上的字和墓碑下擺著一大束百合花。「你常來憑弔他?」
「是的,一個人來憑弔。他剛走的第一年還有一些他的冰迷會帶花來弔唁,但是有句詩說得好——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今年大概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她的目光望向碑文,「這裡很安靜。他生前最討厭被人吵,他只喜歡靜靜的坐著。我常常會覺得,他靜靜坐著的樣子就好像一幅畫;而我,總是千方百計的想成為畫中
人,只是……我太庸俗了,永遠也不會有像他那樣超凡脫俗的氣質。」
南宮玨扳過她的臉,強迫她的眼睛看著自己,沉聲道:「冰兒,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誤嗎?你總是習慣美化他,讓他在你心中像一個神.一個曾經和神在一起生活過的人,怎麼還有可能再去做一個普通人?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重新開始做一個普通的女人嗎?縱使是有缺點的女人,例如善妒的、愛美的,或是自私霸道的:只是單純的去愛一個人和被人愛,這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啊。」
「是嗎?」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真的有那麼簡單?」
「真的,我向你保證。」
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串銀鏈,上面懸著一條鑽石吊墜呈現在她眼前。
她看著那顆鑽石,覺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是在宴會上見到過的「心之海」。她不由得輕呼:「怎麼是你買下它?」
「是的,這是為你而買的。」他將項鏈繫在她的頸上,握緊她的雙手,溫柔的凝望著她的眼睛。「我想把你包容在這片心之海中,讓你不再經歷波濤的衝擊,讓你能夠安詳平和的生活。嫁給我,好嗎?」
她聞言一顫,幾乎暈倒。「什麼?」
「嫁給我。」他的手正在顫抖。
楚懷冰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手心的顫抖,原來他同樣緊張.
「這是我第一次對人說這句話,即使我很怕聽到拒絕的答案,但是我還是一定要對你說,而且不只一遍的說這句話——請你嫁給我,好嗎?」
她茫然無措,囁嚅道:「我、我不知道,我的心很亂。我覺得這太荒唐,不可思議了……」
他抱住她。「也許我的提議有些突然,你可以考慮一下再答覆我,但是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楚懷冰貼著他的胸膛,可以清晰的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與她的心跳聲幾乎節奏一致。「雪天裡原來不只我一個人喜歡浪漫。」
她的話讓他蹙緊眉心。
她卻將目光匆然投向緊挨著楚懷玉的另一塊墓碑,指著墓前的花說:「你知道那束黃色鬱金香的花語嗎?」
南宮玨沒有回答。
「是永遠的懷念。我想,我們都不可能很快的忘記那個曾經是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嗎?」她揚起臉,眸光忽然變得清亮起來。「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也埋在這裡?」
南宮玨的眼眸一沉。雖然沒有說話,但彼此已經明白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在楚懷玉左側的另一塊墓碑上,刻著一個女人的名字——梅含月。
梅含月是南宮玨的前任女友,這個名字最初是她在他的辦公室中的合照上見到的,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個與她素未謀面、卻不能不說是有緣的女人的所葬之地,居然和楚懷玉的墳不過咫尺之隔。
命運的巧合有時候真是太詭異了。
「你現在還愛著她的,是嗎?」
他咬著牙說:「我對你們的愛並不一樣。」
「我也不希望你在我們的身上找尋共同點,因為我同樣不想做別人的替代品。」她裹緊大衣靠著他,「走吧,我憑弔夠了,想回去了。」
他不發一語的將她摟進懷裡,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兩座並排而立的墳塚。
你們都還好嗎?他在心底輕聲問候著。
那個世界是否很溫暖呢?你們是否已找到屬於你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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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南宮玨將藥親手交給楚懷冰,她接過藥碗時,南宮玨赫然發現她的手腕處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這是什麼時候弄的?」
她表情平淡,「兩年前,他死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自殺,但是沒有死成。」
他握著她的手腕,久久沒有說話,最後將唇輕輕的貼在她的傷痕上。
她為之動容,「已經是過去了,現在的我,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了。」
「無論是為了死去的,還是活著的人,都不值得拿自己的生命作交換。記住,只要這世上還有一人愛你,你就不能放棄你的生命。」
「一人?」她的眼波流轉,笑道:「這一人是說你自己嗎?」
他沒有說話,用自己的吻做了回答。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柔頸、背脊,下滑到她的腰部,而他的唇也已從她的唇吻到胸前。
情慾之火一旦點燃,便無法熄滅。
他用手指輕輕撫著她的嘴唇和耳垂,艱澀地問:「冰兒,願意把你交給我嗎?」
她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亢奮,全身輕顫。被他撫觸過的肌膚如被火燒過一樣的燙,深藏於內心的情慾已在不經意間滋生蔓延:但她沒有任何經驗,也不懂得挑逗,只是輕輕的喘息著,不讓呻吟從唇齒問逸出。
他看出她心底的遲疑,吻著她半閉的眼睛,「冰兒,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是怕我負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
她依然不吭聲,咬緊牙,臉頰卻已是一片玫瑰色的酡紅。
於是他輕輕解開她的睡袍,睡衣柔軟光滑,從她的肩上無聲的褪下,露出雪白的肌膚、完美的身段。
乍然接觸到一絲寒冷,她不由自主地貼近他溫暖的身體。
情火快速的燒了起來,將兩顆傷痕纍纍的心燒在一起。
輕吟和汗水交織,纏綿與悱惻共枕。
一浪又一浪的情潮讓他們忘記了過去的黑暗和未來的茫然。
最後時刻,他重重地吻了她,問:「冰兒,看清楚我,我是誰?」
她迷濛地看著他的雙眼,這樣充滿愛憐的情火,是在哥哥的眼中她從未曾見過的。
「你是……南宮玨。」她輕吟回答。
他得到了答案,卻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將她抱在懷中,低哺道:「冰兒,我愛你。」
「我知道……」她模糊地應著,指尖嵌進他的背部肌膚。
終於,巨大的撕裂感包圍了她,然而除了痛,她所能感受的,更多的是一種釋放靈魂的快感。
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了楚懷玉的陰影;南宮玨這個男人鎖住她所有的心魂。
愛一個人,與之融合,原來竟是這樣的簡單。
痛,原來也可以這樣放縱快樂地痛著。
今晚是她頭一次蜷伏在一個男人的懷抱裡安然入睡。
雪,還在窗外飛舞。
外面的世界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月光升起,將天地都映得光潔如銀。
南宮玨望著她熟睡後的美麗面容,落下一個輕吻印在她的額頭上。
此刻,忽然有淚光閃爍,卻不是從她的眼底,而是從他的眸中——無聲地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