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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過獎了 第4章(2) 作者:梅貝兒
    說完,彼此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才好,並不是僵持不下,而是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兩人的關係似乎在不知不覺當中,開始起了微妙變化。

    「蘇州的氣候雖然不像北京城那麼冷,不過還是要多注意保暖……」見姮貞將斗篷掛在手腕上,烏勒袞試著緩和一下氣氛,於是便將它展開來,然後圍在她的柔肩上,這樣的動作過去不是沒有做過,可是此時此景卻顯得有些過分親暱,反而更不自在了。

    是因為心境上已經不同了嗎?還是在明知姮貞愛他的情況之下,對她也不再只有兄妹之情?烏勒袞不由得捫心自問,生怕自己又搞混了。

    姮貞原本因天冷而冰涼的面頰,也不由得泛起淺淺的紅暈。

    「嗯。」見烏勒袞又跟過去一樣關心自己,這表示他不再氣她惱她了嗎?

    「為什麼成親之後,夜裡從不召臣進房?」烏勒袞問出心中的疑惑,以為她若愛他,難道不想坐實名分?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硬是下嫁給你已經讓你很痛苦了,若連圓房這種事都得強迫你……我覺得難堪也就算了,只怕你的自尊跟著毀了,那是你最重視也最驕傲的東西不是嗎?」姮貞苦笑著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怎麼會以為姮貞一點都不瞭解自己呢?烏勒袞凝睇著氈帽下那張嬌柔細膩的臉龐,男裝打扮的她站在自己面前,顯得特別嬌小,他的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流竄,似乎要湧出來了。

    「這件事只有嬤嬤知道,不會傳出去的。」姮貞保證地說。

    烏勒袞聽她口口聲聲的都在為他著想,即便委屈了自己也不要緊,他又怎麼會以為姮貞變得有心機和城府了呢?她還是她,那個令人心疼的小丫頭,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臣要謝謝公主願意這麼做。」烏勒袞真切的體會到姮貞有多愛他了,自己又該拿一個這麼愛他的女人怎麼辦才好?他又能夠回應這份感情嗎?

    姮貞要的不是感激,只要他能明白她的心意就好。「我不需要你說這個『謝』字,因為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公主……」烏勒袞十分動容。

    聽烏勒袞又這麼喚她,姮貞咬了咬唇,問道:「我能有個要求嗎?」

    「公主請說。」怔了一下,烏勒袞才說。

    「在蘇州的這段日子裡,你可以不要自稱臣,也不要喊我公主嗎?」姮貞不想因為這個看似尊貴的身份,又將彼此拉遠。「直接喚我的名字就好。」

    烏勒袞怔愕一下。「可是……」這於禮不合。

    「這兒不是北京城,也不是在宮裡,沒那麼多規矩,可以嗎?」姮貞近乎乞求的問,不管彼此的將來如何,她都想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臣……我明白了。」烏勒袞目光柔和下來。

    「謝謝你……烏勒袞。」姮貞因他這個眼神而雀躍不已,也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希望,希望他們能重新開始。

    「讓他們送你回去住的地方。」烏勒袞胸口跟著激盪,這樣奔騰的情緒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

    知道這趟蘇州之行真的走對了,姮貞滿心喜悅地頷首。「那我先回去了……」不想耽擱他的正事,便轉身要往廳外走。

    烏勒袞清了清喉嚨。「咳……過幾天若是有空,會找時間去看你的。」

    「嗯。」姮貞雙眼發亮,頰上的紅暈也更深了。

    直到坐上馬車,姮貞還有些飄飄然的,那抹小小的希望之火讓她產生了更大的勇氣,也相信和烏勒袞之間的未來還是光明的。

    「公主要直接回去嗎?」在前頭駕駛馬車的侍衛回頭問。

    姮貞稍稍回過神來,思索了下。「我想再去昨天的那家茶坊……」也許這輩子只有這麼一次能當個普通人,不必顧慮規矩身份,所以她想趁這機會多看看外頭的世界,體驗一下老百姓的生活。「勞煩你了。」

    很快地,馬車來到了茶坊外頭,當姮貞才進了門,昨天與她對奕過的人馬上過來招呼,紛紛摩拳擦掌,都想要再跟她下一局。

    連著三天,姮貞都來這裡和百姓們下棋,前來觀棋的人也愈來愈多了。

    ★★★

    五日後——

    吳縣知縣朝坐在大廳主位的烏勒袞拱手作揖,恭謹地說:「……王爺交代的事,卑職都已經做好了安排,長洲與元和兩位縣令也都願意配合,這段日子全聽王爺的指示,日月會若想假借蘇州知府的名義有所圖謀,也使不上力來。」

    「你倒是有本事。」烏勒袞一面沉吟,一面細細打量眼前的七品官,雖然官位不高,不過在縣裡卻是威風得很,而且看來挺有手段的。「本王的身份只有你知道,也因為皇上信任你,才讓公主住在你的府邸裡。」

    吳縣知縣又是深深一揖。「皇恩浩蕩,王爺英明,卑職自當盡心盡力的協助王爺……不!協助大人,大人就儘管吩咐。」

    「少打官腔了。」烏勒袞不愛官場這一套,見此人年紀雖與自己相仿,不過個性圓滑,跟自己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公主這幾天還好嗎?」

    「大人不知道嗎?」吳縣知縣自然也聽說了這位漢人和碩公主下嫁給睿親王的事。「公主每天下午都待在茶坊裡和人對奕。」

    烏勒袞俊臉一沈。「什麼?」

    「卑職還以為大人知道這件事。」吳縣知縣話中隱約挾帶一絲調侃的意味。「公主都沒說嗎?」

    聞言,烏勒袞橫了吳縣知縣一眼,不理會這番揶揄,否則豈不承認自己真的被蒙在鼓裡了,還以為姮貞會老老實實的待在府裡,所以他才安心地去辦正事,想不到居然每天往外跑,非好好說她一頓不可。

    於是,烏勒袞就待在吳縣知縣的府邸裡頭等姮貞回來。

    直到酉時左右,馬車才在大門外停下。

    姮貞踏進居住的院落,才要回到寢房,就見烏勒袞正站在廊下瞪著自己,讓她頓時像做錯事的小丫頭,乖乖的上前等著挨罵。

    「你、你來了。」姮貞原本也不想在茶坊待太久,可是太多人想跟她對奕,結果就愈拖愈晚了。

    冉嬤嬤趕忙來到主子身邊,對姮貞說起悄悄話。「額駙知道公主跑去茶坊和人下棋的事,似乎不太高興,奴婢早就說別老是往那種龍蛇雜處的地方跑,公主偏偏就不聽……」

    「先進屋裡去。」烏勒袞沉著臉說。

    「嗯。」姮貞小聲應道。

    烏勒袞率先跨入寢房,然後轉身看著隨後進來的姮貞,正解下身上的斗篷,兩眼不敢直視他,擺明了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坐下!」既然姮貞不希望他當她是公主,那麼烏勒袞也不跟她客氣了。

    「嗯。」姮貞又照做了。

    冉嬤嬤先將熱茶遞上,一心維護主子的說:「公主這不就回來了,額駙可別太過得寸進尺。」

    「你先退下!」烏勒袞斥道。

    「你……」冉嬤嬤可不想聽他的命令,不過在姮貞請求的眼神下,也只能暫時離開了。

    待門扉關上,姮貞試著說明。「我知道你很生氣……」

    「為什麼還要去茶坊?就算不是日月會,也難保不會有居心不良的人,萬一出了事該怎麼辦?」烏勒袞怒視著坐在圓凳上的姮貞,口氣嚴峻地問。「你不可能連這麼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才對。」

    姮貞低垂螓首,停頓了下,這才緩緩的道來。「打還在襁褓開始,我就住進了宮裡,身邊的人不是帶著輕視的眼光,就是敵意,甚至讓我不敢隨便去相信別人,可是在茶坊裡遇到的那些老百姓,一個個都是純樸善良,雖不是錦衣玉食,卻過得很自在,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幸福。」

    對於這番話背後的意義,烏勒袞並不是不瞭解,只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將姮貞擺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讓她曝露在危險之中。

    「當個老百姓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幸福,大部分的人生活也是很苦的。」烏勒袞歎了口氣,不忍再苛責她。

    「這個我知道,但是即便粗茶淡飯,一家人卻能住在一塊,對我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姮貞想到連長相都沒見過的雙親,眼中閃著淚光說。「我也知道這麼做很傻……」

    烏勒袞同樣被觸動了心頭的傷處,那何嘗不也是他的夢想。

    「是很傻……」烏勒袞伸出右掌輕扣她的螓首,將它按在自己身上,這樣的舉動還是頭一回,卻是情不自禁。

    姮貞倏地泛紅了眼,面頰貼在他的腰上,肩頭還被只男性大掌輕輕的摟著,這種親密的姿勢是相識以來從未有過的。

    這不是在作夢吧?

    她可以確定這不是對待「妹妹」會有的動作,雖然烏勒袞沒有親口說出來,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態度漸漸有了轉變,姮貞咬著下唇,一臉想哭又想笑,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開始奢望了。

    「我保證會很小心的。」姮貞仰起小臉說。

    烏勒袞也有些訝異,方才根本來不及用腦子思考這個動作合不合宜,雖然他們在名分上已經是夫妻,但是想跨越肢體動作這一條線,也得再三思量,可是沒想到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做了,一切是這麼簡單,完全出於本能。

    或許不瞭解他的人是自己,說不定早在意識到之前,就已經不單單只是把姮貞當作妹妹,而是有著更深切的感情了……烏勒袞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除了在茶坊裡下棋,對於其他的要求,一概都要拒絕。」烏勒袞聽到自己這麼說。

    「我也只喜歡跟他們下棋,不會隨便答應別的事。」姮貞綻開柔美的笑靨,用力地保證。

    「還有那三名大內侍衛都得帶在身邊。」烏勒袞又加了但書。

    「嗯。」姮貞柔順地頷首。

    「我答應就是了。」烏勒袞在心中歎氣。

    「在宮裡什麼樣的事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聽過,只要發覺到有危險,一定會馬上離開的。」姮貞安撫地說。

    「最好是這樣。」烏勒袞再怎麼擔心,也只得放手讓她去。

    姮貞深深的喟歎一聲。「我不想再一個人孤單寂寞的被關在屋子裡頭,不管是在宮裡,還是在公主府,除了等待,還是只有等待,日子真的好漫長……」

    「我……會盡量每天來看你。」他差點就要姮貞搬到驛站,或是自己也住進這裡來,可是理智讓烏勒袞馬上清醒過來,因為這麼做太冒險,絕對不能讓她受到一點波及。

    「嗯。」姮貞知道他有這份心意就滿足了。

    當烏勒袞步出大門,對於和姮貞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迷惑了。

    究竟是自己在感情方面太過笨拙,老是想不通,還是太過於小心翼翼,很怕破壞了這四年多來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又該如何釐清?

    烏勒袞呼出一口白煙,思索著自己的人生當中最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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