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東野國 >> 帝王將相,情有獨鍾 >> 邪王的囂張奴作者:湛露 | 收藏本站
邪王的囂張奴 第10章(1) 作者:湛露
    南卿君站在東籬閣門口,東野箭看著閣內的菊花,「這些花你兄長也帶我看過一次,真是奇怪,怎麼今日的感覺全然不同?莫非真的要人與花爭艷,才能看出花的美麗?」

    南卿君淺笑。「陛下的御花園中,向來爭奇鬥艷,佳麗無數,單說東方皇后,便是少見的絕色美女,人與花爭艷,其實爭不過鮮花,但是看花的人心中若有人,自然覺得人比花美。」

    「公主殿下真會說話,難怪連皇后都被你說得啞口無言。」東野箭隨著她笑答,可笑容裡卻無半點真誠。「公主殿下在鵬王府住了那麼多日子,我那位了不起的弟弟,應該教了你不少種花養花的知識吧?」

    「鵬王日理萬機,哪有時間和小小奴婢說這些事。」

    「小小奴婢?他何曾把你當成一個奴婢?為了你,他不惜得罪皇后、得罪朕,還把政務丟下,陪著你在王府中過著清閒日子,你對他來說,可是舉足輕重啊!」

    話語中有著濃濃的妒意,他貴為一國之君,竟比不上小小的婢女,他怎可能不嘔!

    南卿君望著他那虛偽的笑眼,「陛下,說實話,他捨棄政務的時候,您何嘗沒有偷偷笑過?他功高震主這麼多年,您心心唸唸盼著的,不就是那一天?」

    他臉上表情一凜,「朕容忍他功高震主這麼多年,已經是個心胸寬廣的皇帝了」

    「陛下容忍他,是因為陛下無力震服群臣、震懾四海。」

    南卿君一針見血的話語,讓東野箭慍怒直言,「公主殿下,你如此替他說話,朕真要懷疑你是否心甘情願下嫁予朕?朕寧可睡不到南黎的溫柔鄉,也不允許身邊的女人與朕同床異夢。」

    南卿君垂下眼,聲音低下去,「他……快死了吧?」

    「他?」東野箭嘿嘿一笑,「你說東野情?怎麼,你捨不得?聽說他是中了毒,所以才病情沉重,話說回來,到底是誰下的毒呢?朕還真想親自當面致謝。」

    她忽然嫣然一笑,「那陛下現在就可以致謝了。」

    東野箭雖然猜測是她,卻沒想到她竟如此直白地親口承認。「怎麼?真的是你?」

    「他對我不曾防備,我要下毒,輕而易舉。陛下難道不曾想過,為什麼我會突然回國?」

    南卿君的話又讓東野箭朗聲笑道:「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若是狠心起來,十個男人也比不上。他對你百般愛護,結果卻命喪你手,你這個女人,我是越發不敢小覷了。」

    「若不殺他,我南黎如何能與陛下您達成以後的協議?這也是為了南黎的百姓著想,我是南黎人,自然以南黎的利益為重。」

    她說得平靜如水,讓東野箭看不出任何破綻,相信她所言不假。於是他心中高興,便說道:「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和你交換一個秘密,你聽後大概也不會再因為下毒害他而深感自責。你可知,當初是誰捉拿竹鸞,被你撞見?」

    這件事,一下子揭起南卿君記憶深處幾乎快要忘記的那段困惑,她本能地追問:「誰?」

    「就是東野情。因為他早已懷疑你的來歷,所以命人和竹鸞演一場戲給你看,目的就是逼你出手,迫使你露出更大的破綻。你沒見那日你去未了山,他看著你的手腕那副心疼的樣子,卻不對竹鸞遇襲有一絲一毫的憂慮?現在你明白了吧?你早就被他戲弄於股掌之中。」

    南卿君的心頭劃過一陣隱痛。原來如此……難怪他握著她的手腕,看著那細細淺淺的傷痕時,會忽然罵了一句「愚蠢」,那句話原來並不是在說她。

    曾經,他對她有那麼深的疑竇,可即使如此,當她被逼下山崖時,他還是冒著暴露神力的風險,救她一命。

    細細回味思量,她並不因東野情對她耍用的心計而悲憤,反而心底的憂鬱傷感更加濃重起來。

    此生此世,再不能有山頂上相擁時的溫暖了。

    轉過身,她恬淡地微笑,「陛下,您喝過我們南黎的菊花茶嗎?用『醉鄉』的花瓣泡的香茶,甘甜清醇,唇齒留香。宮中的嬪妃喝它是為了養顏,我父皇喝它是為了長壽,因為花瓣採摘之後還要經過幾十道工序才能製成茶葉,所以只在我們南黎皇宮內有專門的制茶坊,外面是喝不到的。」

    「好啊,聽你這麼一說,朕若不喝這茶,豈不是白來南黎一趟?」

    「請陛下稍坐片刻,我去吩咐他們把茶具拿來,我親自為陛下泡茶。」

    南卿君走入東籬閣的內廂房,伸手去拿架上的一套茶具,忽然窗外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讓她瞬間呆住。

    「南黎皇宮內真有情調,大白天還有人吹笛?」東野箭在外面說話。

    「可能是……教坊演習。」她隔窗敷衍,「陛下稍坐,這套茶具不好,我去找太子借他的那套九龍杯來。」

    她匆匆丟下茶具,丟下還在苦等的東野箭,順著笛音,疾步奔向笛聲飄來的方向。

    這笛聲時斷時續、時近時遠,不知道具體來自何處,卻又像故意逗她似的,只要她稍稍停步,笛聲又重新揚起。

    她奔至皇宮內的荷花池邊,太子南卿如也跑到這裡,一臉凝重地問:「卿君,是你在吹笛嗎?」

    她楞楞地看著哥哥,伸出空蕩蕩的雙手。

    「不是你?那又是誰?」南卿如大驚。「這吹的分明是我們南黎的青尾竹!」

    沒錯,只有南黎的青尾竹才能有這樣綿長數里的笛音,而在南黎,這種制笛的竹子極為希罕珍貴,少數的幾支笛子由皇家珍藏,外人不可能輕易拿到。

    在皇宮內,只有兩人有這樣的笛子,一個是太子南卿如,一個就是她南卿君。

    「卿君,你的笛子呢?」南黎太子瞪著她。

    她低下頭,「離開東野的時候,笛子丟在火裡,被燒燬了。哥哥,是不是你的笛子被人偷了?」

    「胡說!我的笛子我向來隨身攜帶!」南卿如撩開衣擺,露出藏在衣內的竹笛。

    「這笛子雖然少見,卻也並非絕品,當年我們南黎還曾經送過赤多族一根,或許足赤多族人在搗鬼,你幫著他們打東野,東野情卻滅了他們數千人,若他們反過來怨你,必然會與你為敵。」南卿君鎮定神色,促狹地笑道:「說不定這是他們集合自己人的訊號。」

    「混帳!敢在南黎土地上撒野,除非赤多人真的傻了!」南卿如頓足,返身就回太子宮去召集文武大臣商議。

    南卿君坐在池邊,托著腮呆呆地出神。

    她的笛子呢?在營帳中大火騰空而起之前,她偷偷將笛子丟在營外的地上,她希望那根笛子能被人撿起,交給東野情,那麼即使他們今生相見無期,他會睹物思人,時刻記得曾經有一個她,這樣深切地眷戀著他。

    但此時此刻,吹笛的人是誰她並不知情。

    傳說東野情病重,尚未回到東都,幾方人馬都在監視他的行動,他絕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在黎都。

    那會是誰?

    當東野箭喝下南卿君親手泡的第三杯茶時,南卿如也來了。

    東野箭笑問:「怎麼南黎教坊的笛音可以傳得這麼遠?而且只聞笛聲,聽不到其他絲竹?」

    南卿如打哈哈,想岔開這個話題。

    東野箭沉思又說:「我記得在東都的時候,有一天好像也聽到這樣的笛聲,當時命人四處去尋找,宮內宮外部沒有看到吹笛之人,真是玄妙。」

    南卿君看了哥哥一眼,笑道:「東野陛下說他最愛博弈,可惜我不是箇中高手,太子不是擅棋嗎?不如我來擺棋,你們下子,讓我也瞧瞧,你們兩個誰是真正的英雄豪傑。」

    東野箭笑指著她說:「公主殿下可真是壞心,這時候居然挑撥我倆的關係,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多著呢!太子若贏了,要他送我一份大大的嫁妝。,陛下若贏了……我要住玉苑東宮。」

    東野箭挑眉,「你還真會挑,那玉苑東宮自從當年東野蘭辭世之後,再沒人敢住在那裡。」

    「難道怕那裡鬧鬼不成?我不怕!我就看中那裡,陛下捨不得?」

    「那要看我能不能贏下這一盤了。」

    聽東野箭如此說,南卿如只好打起精神說:「好,我陪陛下擺一盤,只是我棋力甚低,陛下可要手下留情。」

    「你可不要為了幫你妹妹要朕的玉苑東宮,就故意讓手哦。」

    見他兩人同意下棋,南卿君招呼著讓宮女擺上棋盤棋子,起身說道:「我去屋中找本棋譜來。」

    她進了內殿,並沒有去書房,而是去了內屋的茶室,那裡有個小爐子正溫著熱呼呼的茶水,她伸手揭開茶壺蓋子,右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滴,滴入茶水之中。

    猛然間,她看到旁邊的桌子上多了一件東西,半個時辰前她離開這間屋子時,絕沒有這件東西!

    她驚呆了,以為自己眼花一般緩緩摸過去,觸手可及的,是竹子的清涼,是熟悉的曲線,是再眼熟不過的吊墜……這是她的竹笛,吊墜是一塊玉玦,刻著龍形圖案,刻著——一個「情」字。

    在奪回桑燕之戰中,東野情親自摘下一直掛在她胸前的那塊玉玦,與竹笛拴在了一起。

    她沒有問他為何要這樣做,只是當時心中悵然——看著這竹笛,彷彿她與他就此也綁在一起。

    這竹笛、這玉玦,都應該丟棄在東野的廢墟灰燼中,即使被人撿起,也還是在東野,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一把抓起那笛子,茶爐的爐火忽然被一陣風吹滅,這風來自她身後,在她尚未轉身時,有人從身後一把握住她的手,和手中的竹笛。

    「又想給誰下毒?」

    她最想聽到的,最不想聽到的那個聲音,就像作夢一般的響起。

    深吸一口氣,南卿君強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平靜心情,「你不要命了?我的殿外有誰,你知道嗎?」

    「兩個可以死的敵人。」依然狂傲的口氣,依然冷峻的氣息,只是握著她的那隻手,是滾燙的。

    「其中一個,是該死,另一個,你不能殺。」她一字一字道:「該死的,也不能死在你手裡,因為以後你還有許多事要去做。」

    「所以你要替我殺他?你應該知道,毒死東野皇帝,即使你是南黎的公主,也難逃東野的質問。」

    「所以我也沒想活。」她淒然笑著自嘲,「我早就是個該死的人了,毒死東野的鵬王,我豈不是也該獲個死罪?」

    「可恨的丫頭!」他將她反手一拉,兩個人終於面對面,她尚未看清他愛恨交織的眼,便被他狠狠地攫住了唇。

    兩人從未如此心旌動搖的激烈狂吻著,只因為分別太久,只因為分別前後有生死相逼的種種故事。

    她任他吻透了身心,一雙小手攀著他的肩膀,喘息著問:「你解毒了?」

    「那點毒藥還要不了我的命,更何況,你不是留下了解毒的藥方?」

    在那灰燼之側,她留下的竹笛腹內,有一張寫了藥方的紙條,沒有交代前因後果,他已猜到其中的秘密。

    「我奉命毒殺你,恨我嗎?」她望著他笑,笑中有淚。

    「恨,豈能不恨?所以一定要帶你回東都問罪。」他幽亮的眸子凝視著她,咬牙切齒的語氣背後,是掩不住的深情。「笨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給我下那些沒有意義的毒藥?我只是不明白你明知道那些毒藥要不了我的命,為什麼還不辭辛苦,日日加在我的飲食中?」

    「不下毒,不能向父兄交代;若我不下毒,自有別人來做,與其讓別人威脅你的生命,不如我來掌控。」

    「你現在給東野箭下毒,難道是為了我?」他瞇著眼,「你想玉石俱焚?」

    「哥哥想把我嫁給他,我便是生不如死。有他為東野皇的一日,你便要提防他那顆陰毒善妒之心。」她撫摸著他的臉,幽幽笑著,「情,日後的東野必然是屬於你的,別讓我的努力白費了。」

    他微微蹙眉,「只是屬於我的嗎?你怎知便與你無關?」

    「我?我毒死東野皇帝,企圖毒殺東野鵬王,犯了百死難贖的重罪,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是個原本要被送去和親的不值錢公主。」

    他狠狠摟住她的纖腰,「那好,我便圓了你的心願,讓你和親去!以和親贖罪!」

    他的話讓她不解,望著他眼底唇角那幽冷的笑,兩人距離這麼近,她可以感覺到冰冷的殺氣在他週身繚繞。

    這樣的他,是最初記憶中的他,是那個傲視四海的鵬王,足以令任何人膽寒。她尚未想透他的意思,忽然聽到南卿如在外面大喊,「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她快步奔出去,只見東野箭口吐鮮血,昏倒在地。她楞住了,她明明下的是緩發的毒藥,藥量很淺,掐算著要他回東野之後七八天才會毒發,怎麼現在就發作了?

    回頭看向屋內,空蕩蕩的殿室,只有一襲窗簾悠悠蕩蕩,已沒有半點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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