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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夢(上) 第六章 作者:衛風無月
    飛天睜大了眼,一個面生的傢伙走了過來,微微躬身說道:「小人岳西,服侍飛天殿下沐浴。」

    飛天打個哆嗦,反而向後縮縮。

    「今天……太急了吧。這都半夜了,要不……明天,我好好預備預備……哎哎……別拉我……」

    根本沒人重視他的意見,輝月殿的總管一揮上,上來侍從半扶半架就把飛天請了下去。

    「哎哎……我要見平舟……我不要你們這裡的人服侍我洗澡……」

    星華起身追了上來,聲音不算高也不算低,「岳總管,可要細心服侍。回來飛天殿下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我可唯你是問!」

    那幾個架著人的傢伙腳步停了一下,飛天覺得他們手勁明顯是松多了。

    「飛天,別胡鬧……」遠遠地他還喊:「順順當當,很快就結束的。」

    舟總管一直不見人影,飛天抱著衣服縮成一團的時候,漢青卻踉踉蹌蹌奔了進來。飛天眼睛一亮,撲上去抱著他,「漢青、漢青……我害怕!」

    「殿下,不要緊張。天帝陛下靈力、戰力都是上界的第一人,你過了今晚只會變強變好,千萬別胡想瞎想自己嚇唬自己!來,我服侍您沐浴。」

    飛天苦著一張臉,任他擺弄。

    「舟呢……他、他怎麼不來?」

    熱氣裊裊,漢青細緻地幫他清洗,低頭說:「舟總管趕回去取您的禮服。」

    「什麼破禮服現在還要取……」

    「是您成人禮上必須穿的禮服,已經預備了很久了,沒想到今天就會用上……」

    漢青聲音悶悶地,「殿下千萬要和順些,不要違逆天帝陛下……雖然三殿地位超然,但是天帝陛下近來威嚴日盛。您別老想著,權當自己是睡著了,陛下說什麼話您千萬要聽從,知道嗎殿下……」

    「知道了,剛才也有人這麼說過了……」

    話雖這樣說,可是他害怕卻一點不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飛天總奇怪這個澡怎麼這麼快就洗好了?

    漢青拿大布巾給他抹身上的水珠,殿門口有人。

    飛天抬起頭,看到捧著一迭衣裳的平舟。

    「恭喜……殿下。」他跪伏下去,將衣裳高高地捧了起來。

    漢青臉上也是肅容,將衣服接了過來,一件一件打開抖平為飛天穿上。

    看著他慢慢地起身,走上前來為他梳發,飛天心裡不知道為什麼一陣接一陣地揪緊。

    平舟沉默不語,手勢輕柔。

    「殿下……明天就是大人了。」漢青聲音低低的。

    飛天不知道為什麼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我知道。」飛天覺得自己像具木偶,伸開了手,套上袍服。

    「你們……回去吧。」飛天閉上眼,輕聲說:「回去等我吧。」

    漢青手哆嗦了一下,抬頭看著他:「殿下,您可千萬千萬要順從,不要胡思亂想。」

    飛天苦笑,傻瓜漢青,還怕天帝會吃人不成?

    平舟放下了玉梳,與漢青一同跪伏低身,「恭喜殿下。」

    飛天想笑一笑,可是卻覺得眼睛下面一根血管突突直跳,嚥了一口水,聲音還是沙啞,「平身吧。」

    ***

    飛天沿著長長的青石階梯,一步一步地走。前面有人躬身為其引領,每走過一個人的面前,那人就會跪伏屈身以頭觸地,說一聲「恭喜殿下」。

    恭喜什麼?有什麼好恭喜的?

    飛天兩腳機械地向前走,一直走到那高高天台上的香案處。

    天帝穿著墨黑的衣裳,衣襬、襟口都繡著金色的滾紋,沉靜肅穆的顏色。

    飛天靜靜地跪了下去。

    兩邊侍立著許多人,有司儀在高聲念誦祭文之類。

    飛天腦中一片空白,壓根不知道他都念了些什麼。

    有人把他的頭髮束了起來,天帝親手替他綁繫髮帶。

    然後侍從跪著托上玉盤。上面擺得很簡單,兩杯酒,兩片果。

    這就是聞名已久的成人禮麼?

    聽起來多麼鄭重的儀式,現在也的確是一項正事在進行著。飛天卻覺得荒唐。

    不知道這成人之式是誰第一個行起來的。共酒,共食,束髮……聽起來,很有情思在其中。可是真的來到,卻發現是這樣冰冷的程序。

    第一個行這儀式的人,有沒有想到,這些本該溫存和合的舉措,變成這樣的枷鎖禮法?

    飛天木然地喝下天帝遞到唇邊的酒,然後端了餘下的一杯遞向他的唇邊。

    不經意與那雙幽黑的眼睛對上,心裡突然一顫,飛天手抖了下,潑了兩滴在指上。

    天帝沒有言語,就著他的手把那杯中酒飲盡。

    飛天身子僵得像木頭,聽到司儀唱「禮成」的時候,忍不住地哆嗦。

    飛天被牽著手,慢慢步下高台。下面石階上跪的人,又一一地叩拜,詞還是剛才那一句:「恭喜飛天殿下。」

    到底恭喜什麼……飛天腿直髮軟,險些被衣擺絆倒。身子熱得厲害。不是情動,是不自在。

    飛天頭埋著頭,根本不看兩旁的人是什麼面孔,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回事,本應該是隱私的事卻在大張旗鼓地進行……

    坐在柔軟的床褥間,飛天不由自主地蜷起身來來,看著那高大的身影。

    背光立在床前的人,怎麼看怎麼充滿了壓迫感。

    侍從上來為他解開外袍,飛天手攥得死緊,指甲掐進了手心裡,不停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動,不要動……就像漢青說的,權當自己是睡著了……權當他們並不存在。

    剩下一件單衫的時候,他們停住了手,伏在地上說:「恭賀飛天殿下。」便退了下去。

    飛天臉漲得通紅,偌大的寢殿裡,只剩了他……和他。

    他吞了一口口水,又向後縮了一下。天帝不說話,壓抑又惶恐的沉默在瀰漫……

    這……這算是什麼樣的局面。

    「陛、陛下……」

    「叫我的名字。」天帝俯下身來,氣息熱熱地吹在他的耳邊,「奔雷。叫我奔雷。」

    飛天打著哆嗦,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一切都沿著……不能控制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飛天沒有過被人這樣對待的經歷。但想必這位名喚奔雷的天帝陛下,把人壓在身下的經驗,一定不少。

    飛天滿腦子的異想,只不想把眼光放在他身上。

    這樣的一張臉,這個天帝哪來的興致?

    真奇怪?面具已經摘掉,應該看到臉了吧。難道不會胃口盡失嗎?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但是……這個過程……真的想不到都會發生些什麼。

    飛天身子哆嗦著,盡量緊繃著,想不和他全面相貼。

    「怕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他聽錯,那不容抗拒的聲音裡有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戲謔,「這麼怕我?」

    「不,不全是,」這時候飛天還能清楚地回答,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只是,怕……痛。」

    他停下手來,「倒也是……第一次總是免不了會痛。讓人呈些助興的藥酒來,多少喝一點……」他貼在耳邊說:「你會覺得好很多。」

    「不,不要了。」飛天咬咬牙,「我還是想要清醒。」

    努力讓自己睜大眼睛,看著這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真的很荒唐,剛剛見到的人,現在卻脫光光在床上摟抱著,做這種親密無間的事。天殺的,究竟是什麼人發明的這種成人儀式!

    「飛天?」

    「唔?」

    「……」

    飛天昏沉沉的,只曉得控制自己不要一拳揮出去。可是根本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天帝的手上……有練劍的薄繭,摩擦過身體的觸覺有些痛,更多是熱。讓他不能自持,理智盡失的熱。

    「雖然不太喜歡這樣,但是畢竟你不會太痛。」天帝輕聲說,然後他的手指點在飛天頭頂處,不知道是什麼位置。

    一線熱氣像針一樣刺入了飛天的身體。

    飛天打著哆嗦。他的手一直向下,腦後,耳側,頸上,肩背,胸口,腰腹,那些熱的細線在身體裡遊走。

    熱氣漸漸交匯在一起,已經沒辦法再去仔細感覺他做了些什麼,飛天只是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失水的魚,明明很用力在呼吸,卻還是得不到空氣,那麼徒勞的感覺。

    飛天腿被分開,手指探了進來。

    他身體震了一下,甚至沒力氣做出太大的反應。感覺到那手指在慢慢地摸索,慢慢深入,細緻的內壁被人撫觸到,只覺得整個人再沒有一點防備和秘密可以保留。

    腳掌被他握住,那熱的細線從腳踝的竅穴穿進來。被進入的時候,飛天眼睛裡有水溢了出來。不知道是身體太敏感,還是心中太失落。

    但是,不是哭。飛天反覆在心中告訴自己,不是哭。這一切沒有意義,只是生理不適的本能反應而已。

    「飛天……」他停住了動作,「很痛?」

    不,不是痛。不是因為痛。

    熱熱的液體順著眼角一直流進鬢邊的頭髮裡。許多紛亂的面孔像塵埃般一一閃過眼前,萬花繽紛,交錯繁雜。

    行雲……不知道為什麼,他這一刻最清晰的是楊行雲的身影。他秀麗的面龐,幽深的眼睛。

    為什麼會想起他……明明是陌生人……

    那是飛天最後的清醒。接下來的事情,全是一片的紊亂。什麼也記不住,只記得,熱,熱,熱……還是熱,間或有清涼的氣息進入身體,可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灼熱,淹沒一切……

    飛天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怎麼用力也想不起來,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麼模樣。巨大的失重感,飛天覺得自己向一個敞開了口的惡夢裡滑下去。

    ***

    陷在錦繡香軟中睡得沉沉的,如果不是有人輕拍臉頰呼喊,恐怕飛天還是一直睡下去。

    「什麼……什麼時候了?」他口齒不清地問了一句。

    「天快亮了。」

    「嗯。」飛天懶洋洋地翻個身,卻枕上了一個奇怪的枕頭。

    不夠軟,但是彈性極好……倒像是,人的腿……

    飛天一下子睜開了眼,果不其然,真是枕著別人的一條腿。這個別人,還是……

    「陛下?」

    「我一直在想你昨天那笛聲……那個少年念的詞句,是你自己寫出來的?」

    飛天愣了一下:「不是,是聽別人唱過。」

    「有點淒涼。」

    「嗯……」

    過了半晌,他問:「口渴嗎?」

    飛天點點頭,然後被他服侍著喝水,雖然不安,但實在是渴了,也顧不得太多。

    「你的笛子呢?還真想聽你再吹一曲。」

    夜風從敞開的窗子吹進來,紗帳隨風而動,涼意習習。飛天打個哈欠,也顧不上這樣是不是更加難看,「我來做這種事……怎麼會帶著笛子。」

    天帝微微一笑,明明是極溫和的聲音,眉宇間卻有不容抗拒的氣勢,「讓人送來,你吹給我聽。天明我就要回帝都,下次再見不知何期。所以,為我吹一曲,嗯?」

    他聲音異常地溫柔,「小飛天,當年你騎在我脖子上,非要我答應來日為你成年,人大心大,卻一門心思纏上輝月。不過照我看你這次忘了也好,不開心的前事忘了也罷。」

    飛天目瞪口呆。他一句話裡,起碼有三條重要信息,最明顯的一條就是這具身體從前和他淵源頗深。

    有腳步聲響,由遠而近,細碎而平緩。

    走到快到殿門的時候,那人停下來,輕聲說:「陛下,已經取來飛天殿下的笛子。」

    那聲音好生耳熟,飛天身子一震。

    是楊行雲!

    「拿進來。」

    白影閃動,有人走近前來,垂著頭也不會看錯——是他。

    手不自覺有些抖,身子向後縮了縮,飛天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什麼也沒有穿,就裹著一條紗,被天帝這樣抱在懷中。

    他顫顫地伸出手去,指尖觸到冰涼的短笛。這一瞬間,楊行雲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和他直直地對視。

    不知道是誰的手抖了,那支笛子滑落在地,發出「錚」然一聲響。

    「很累了?」天帝柔和的聲音卻讓人壓迫感十足,「算了,那就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吹笛給我聽吧。」

    楊行雲俯下身去,把笛子撿了起來,放在床頭的矮几上,無聲地又退了下去。

    「行雲還是……」他突然說:「你這次醒來,和他說過話沒有?」

    飛天茫然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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