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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孩劉小源(上) 第六章 作者:冰魅
    一路狂奔到校門口的劉小源突然停住了腳步,他在那家醫院?恨恨的一跺腳,怎麼就大意到這個地步!你倒是問一聲啊!劉小源急的直轉圈。忽然想起來,醫大有自己的附屬醫院,他肯定在那!

    劉小源滿頭大汗的跑進醫院的大廳,直奔服務台:「請問,有沒有今天早上住院的,莫言……」

    護士被突然撲到面前的藍色身影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一個喘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十八九歲的孩子。眼前一亮,這小孩真漂亮啊!那眉眼跟畫的似的。趕緊抬手一指:「莫老師啊,一樓觀察室,最裡邊的那間。」

    劉小源連聲謝都沒顧的上,風似的撲過去,通的推開了門。

    正在閉目養神的莫言下了一跳,睜開眼睛,門口是大汗淋漓的劉小源。喘著粗氣站在那呆呆的看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莫言驚訝的坐了起來。

    劉小源一步一步的挪進來,站在莫言跟前,咬著嘴唇看著莫言手上的輸液針頭。半天,啞著嗓子說話了:「是我幹的。我在你杯子裡面放了鹼面。我……我沒想……這樣的……」

    劉小源哭了,眼睛通紅,哭聲被死死的壓在喉嚨裡,連呼吸都停滯了。

    莫言胸口堵得難受,伸手拉拉他:「別哭……」

    「小白鼠是我放在你口袋裡的,我想整你。」劉小源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堆東西,一股腦的放在莫言手裡:「還有這個,是打算今天上課放在你腳底下的讓你滑倒的,這個膠水是想塗在你椅子上的。我不整你了……你別有事……」

    莫言看著手裡的一堆球球蛋蛋苦笑不得,事到如今,承認自己是昨天晚上皮皮蝦吃多了拉肚子拉到脫水就太不明智了。看著劉小源哭的一行鼻涕一行眼淚的,莫言沒說話,

    拉過他的手,拉到自己床邊坐下。遞過自己的手絹。劉小源抽抽搭搭的接過來在臉上胡亂的擦了幾下。莫言笑了,拿過手絹替他擦乾淨。

    哭過了,害怕的勁也過去了。劉小源開始覺得不自在。坐在床邊身子動也不是,不動更難受。眼睛手都找不著地方放。莫言一時也覺得尷尬,越是著急越是找不著一句合適的話說。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

    劉小源一眼看見莫言手上的輸液瓶空了,趕緊說:「液輸完了,我去叫護士。」低著頭大步走出了房間。

    站在走廊上,劉小源出了口氣。其實不是怕他,他生氣的時候倒能更自在一點。可是他不生氣的時候,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這身上就跟背了個大沙袋似的,怎麼都彆扭。

    劉小源叫了護士,剛要轉身,忽然前邊服務台呼啦呼啦的來了一群人:「請問莫言老師住在那個病房?」

    劉小源嚇的白毛汗都出來了,那是他帶的那幫研究生!怎麼辦?他們在前邊堵著,出是出不去了。可是往哪去呢?劉小源撒腿就往後跑。風似的衝進莫言的房間,劉小源一個趔趄,慌慌張張的四週一看,推開窗戶就跳出去了。

    莫言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直到幾個學生拎著水果鮮花笑嘻嘻的走進來才明白過來。嘴角是掩飾不住的微笑。

    劉小源蹲在窗戶底下,聽著裡邊傳出來的歡聲笑語。使勁的吸了下鼻子。我這是幹嗎呢?我做什麼虧心事了我?唉!算了,就我現在的樣子,恐怕跟兔爺差不多了。見了人怎麼說啊!回去吧!躲著窗戶站起來,劉小源倆手插在衣袋裡,低著腦袋晃晃悠悠的踩著草坪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無聊的踢著腳下黃了一半的青草。心思像孫悟空吃的那根麻花,怎麼理都擰著勁。

    走著走著到了草坪的邊上,劉小源正想抬腿邁出去,就看見自己腳跟前的鵝卵石路上站著一雙特大號的雨鞋。劉小源抬頭一看,一位魁梧的鬍子大叔氣宇軒昂的看著他。劉小源順著大叔的視線往下一看,離自己半尺來遠的草地上一塊小木牌——踐踏草地,罰款五十元。

    劉小源有點傻眼,今兒他算信了,這人要是倒霉呀,涼水還真塞牙!

    「大叔~~~~你不是來真的吧?」劉小源開始裝可愛。

    一隻扇子似的大手伸到他下巴上,他是來真的!

    劉小源這氣呀,可愛也裝不下去了,脖子一扭:「我沒錢!」是真沒錢,來的時候太急,口袋裡就十幾塊錢,都給了出租車司機還外搭倆九十度鞠躬呢!

    「沒錢!沒錢你就別想走了!」大叔一叉腰,惡狠狠的瞪著他。

    劉小源滿不在乎,嬉皮笑臉的說:「不走大叔你管飯嗎?我正餓著呢!」

    大叔冷笑一聲:「呵呵,我不管飯,我給你小子找個管飯的地方!」大手一伸揪住了劉小源的脖領子:「老實給你說,你就是有錢我也不能讓你走!你剛才慌慌張張的從那間窗戶裡跳出來我看見了!說,你偷什麼了?」

    劉小源急了,被人揪著脖領子誣蔑是小偷這輩子還是頭一回呢!

    「你放屁!我要什麼沒有犯得著偷嗎?」

    「那幹嗎有門不走你跳窗戶?啊?」大叔窮追不捨。

    「我……我我……」舌頭在嘴裡拌了蒜,劉小源算是說不清楚了。

    「走!跟我回去!你偷沒偷,問問那屋裡的人就知道了!」這醫院裡常丟東西,前幾天頭兒剛宣佈的,抓一個盜竊犯院裡獎勵三百塊。這麼快錢就露頭了。這小子那就是三十張大團結啊!我能讓你跑了?

    大叔興奮的倆眼放光。

    劉小源「嗷」的一聲就炸了,回去?我就是為躲他們我才出來的,這模樣回去,我還不如一腦袋撞死呢!

    「我不去!你放開我!」劉小源拳打腳踢,拚命的反抗。可惜這位鬍子大叔一準是練過鷹爪功,那大手跟鐵鉗子似的,揪著張牙舞爪的劉小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大廳直奔莫言的病房。

    看見莫言的病房門,劉小源跟看見油鍋的魚一樣,玩命的往外掙。可惜他的力量跟大叔比起來太懸殊了,終於劉小源以很不雅觀的形象被推進了門裡。

    看著劉小源像一隻被揪住了脖子四爪亂蹬的小野貓兒一樣的給拎了進來,莫言驚訝的張大了嘴。漸漸的,是無法抑制的笑容從亮晶晶的眸子和翹起的嘴角流露出來。

    屋子裡的高年級學生們也驚訝的哈哈大笑:「劉小源,你這是演的那一出啊?」

    劉小源覺得自己的臉紅漲的快要爆炸了。從小到大他哪丟過這人哪!尤其是看見莫言笑得很欠揍的臉,要不是屋裡坐著一堆人自己脖子又在別人手裡攥著,劉小源真想蹦過去踹他幾腳,我叫你笑!過不去就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

    「請問有什麼事嗎?」莫言非常努力的不讓自己笑出來。

    大叔知道這位是醫大的教授口氣很客氣:「您認識這個小子嗎?我看見他……」

    「他是我學生,」莫言攔住了他的話,微笑著說:「平時調皮搗蛋的慣了,是不是他闖什麼禍了?」

    「哦……是這樣啊!」大叔一臉的失望,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拿錢的機會就這麼沒了,看了一眼劉小源,三百塊啊!大手戀戀不捨的放開了:「他亂踩草坪,照規定罰款五十。」

    莫言看看劉小源,劉小源低著腦袋正滿世界找耗子洞呢!莫言明白了,趕緊拿出五十塊錢,大叔接過來抖了抖,得,這也有提成。蒼蠅也是肉不是?樂呵呵的走了。

    劉小源站在屋子當中,這個難受啊!跟踩在針尖上似的,一分鐘也站不住,掉頭跑了。

    劉小源跑出了醫院大樓,一眼就看見剛才那位大叔正貓著腰給花捆稻草呢。劉小源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今兒要不出這口氣我劉小源三字倒著寫!

    翻了半天口袋找出幾個鋼蹦,劉小源一溜煙的跑道門口的小攤上買了一個氣球和一瓶樂百氏奶,蹲在地上把氣球吹起來,然後小心的把一瓶奶都倒進了氣球裡。紮好口,站起來,手裡托著那個鼓囊囊的球,悄悄的朝還貓著腰的大叔靠過去。從柱子後面探出頭來,瞄著他撅起來的大屁股,劉小源暗暗禱告,天皇老子耶穌大爺,甭管你們那位在天上值班呢,幫我瞄瞄。這回要打不準我可沒錢買下一個。著~~~~

    「啪!」正中目標。劉小源美的一攥拳。

    球破了,奶汁在目標上畫出一大片地圖又瀝瀝拉拉的流下來。大叔覺出屁股上有動靜,趕緊用手一摸,嚇的差點蹦起來。目標太正了,兩股之間關鍵地盤,濕乎乎粘搭搭,還一個勁的往下流白湯。過往的人沒有不被吸引的,一律行的是注目禮。大叔捂著屁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罵街還不知道朝那個方向使勁,氣的原地蹦腳。劉小源藏在柱子後面,樂得腿肚子都轉筋。末了拍拍手,大搖大擺的隨著人流走出了醫院。

    出了醫院的大門,劉小源犯愁了。現在身上是真的一文不名了。怎麼回去呀?

    在街上逛啊逛啊,劉小源沮喪極了。一分錢都沒有,想打車人家不賒賬。給周建打電話吧,根本沒人接。那傢伙準是又把電話塞進書包裡打球去了。

    陳默更別提,乾脆手機欠費。哎呦~~~怎麼辦哪?!劉小源苦著臉看就要黃昏的天。給別人打電話?不行。我這一出怎麼解釋啊!還解釋呢,又不是沒人看見!想起醫院裡的洋相劉小源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大搖大擺的出來呢!我慌的什麼勁啊!跳窗戶!還有今天課堂上那一出也夠瞧的了。劉小源你真沒品!一聽見他有事嚇的魂先沒了,從小到大被你玩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沒見你這麼膽小過啊!劉小源深深的歎了口氣,

    明兒別人問起來該怎麼往回圓哪!我怎麼這麼倒霉呀~~~~~

    莫言披著件大衣站在馬路上四處張望。那小子跑到哪去了?他身上肯定沒錢,怎麼回學校啊?忽然莫言自嘲的笑了,他沒錢還不會給周建打電話啊,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回去了。自己大冷天的在這醫院裡裡外外的找了他好幾圈,傻不傻?可是天就要黑了,他萬一……

    莫言在下班的人流中穿行,忽然一抹熟悉的藍色躍入他的眼中。街邊的小公園裡,茂密的冬青從中,天藍色的羽絨服,深栗色的頭髮。是他!莫言舒了口氣,輕輕的笑了。

    劉小源坐在冰涼的石凳子上這個難過啊!心裡把周建陳默顛來倒去的罵了好幾遍。正難受著呢,一雙皮鞋站在自己跟前。劉小源抬頭一看,莫言正看著他。那雙眼睛裡暖暖的,像汪著一池春水。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劉小源心裡一撲騰。莫言沒說話,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

    「身上沒錢,坐在冷板凳上就有辦法了?」劉小源轉過脖子不搭理他。還有臉說!誰害的呀!

    莫言看著他有點發紅的鼻尖和臉頰,心裡酸酸柔柔的。他一定很冷。忽然起了一股衝動,想把他的臉捧在手裡,給他取暖。「餓不餓?」低沉的嗓音就在耳邊,劉小源條件反射似的縮起脖子,使勁搖搖頭。不餓!氣都氣飽了!

    「咕嚕嚕~~~~~」肚子很反感劉小源口是心非的表現,立馬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餓!

    莫言忍著笑,站起來拉住劉小源藍色的衣袖:「走啦!」

    「幹嗎?」劉小源掙了掙。

    「我們先去吃飯。」劉小源瞪起眼睛很有骨氣的說我就不去我就……對上莫言含笑的眸子,劉小源吸吸鼻子,站了起來。這是夠冷的。

    莫言燦爛的笑了,頰上大大的酒窩很眩目。還沒看見過他這樣笑呢,他笑起來竟然還有酒窩!劉小源覺得自己的心臟呼嘟呼嘟的想往嘴裡蹦,嚇得趕緊低了頭。

    飯店裡坐滿了人,一個小小的單間裡,劉小源捧著他最愛的牛肉麵吃的正香呢!連吃帶喝的肚子裡墊了點底,也暖和過來了,劉小源鬆了口氣。莫言不停的往他碗裡夾菜:「抓你的那位大叔在醫院門口罵街呢,你幹的吧?」忍著笑看著這個壞小子大口小口的吃。孩子真餓了。

    「嗚!如錄區欺負武!」劉小源含著一嘴的東西咕嚕著。莫言猜了半天才明白——誰讓他欺負我!看著他吃的油汪汪的小嘴莫言開心的笑著,遞過一張餐巾紙。劉小源右手夾著面,左手拿著炸雞,那個也捨不得放下,乾脆就著莫言的手拿嘴在紙上一抹,接著吃。手指上突然的一股溫暖,那麼柔軟的觸覺竟給了心臟重重一擊。瞬間的缺氧使莫言呆住了。

    劉小源忽然感覺到什麼,抬起頭看著莫言:「你幹嗎不吃啊?」

    莫言回過神來,笑著說:「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吃。」

    劉小源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是給皮皮蝦當了替罪羊,想到自己是直接肇事者,飯吃的也沒勁了,聲音立刻沒了底氣:「那,你餓不餓?」

    漂亮的大眼睛怯怯的又有點內疚,瞟了一下又一下。瞟的莫言心像給小貓帶刺的小舌頭舔著,癢癢的,慌慌的。溫暖又興奮。

    「餓啊!」莫言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頜,滿臉委屈的看著劉小源。

    劉小源想了想,放下炸雞,用小勺舀了一點牛肉湯,送到莫言的嘴邊:「喝點湯應該沒事吧?」

    甜甜的笑臉像一個魔咒,莫言頓時沒了思索的能力。乖乖的張口含住了小勺。濃香的牛肉湯此時別有一種滋味在心頭。

    忽然覺出自己的這個動作也太……那個了。一男一女都嫌牙磣,何況兩個大男人!劉小源臊的扔了勺,緊緊的低下頭,我餓了,我吃飯!淅瀝呼嚕的吃,本來不大的臉兒快扎到麵碗裡去了。莫言也覺得不太自在,咬著嘴唇東張西望的,不敢再看對面那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出了門,站在馬路邊上。這個時候的出租車都很忙,很少空車。等車的人倒好像很樂意多站一會,並不在意冬夜的冷風刺骨。莫言一直拉著他的手,那是剛才怕一輛車撞到他才拉住的,也就再沒鬆開。握著的手很熱,靠著的肩也很熱。在川流不息的路邊,兩個人就這樣站著。

    「我……今晚沒什麼事的話,明天就出院了。」莫言輕輕的說。

    劉小源默默的點頭。

    莫言深吸口氣,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車來了,上車吧!回去多喝點熱水,別感冒。」

    劉小源心裡一熱,低下頭踢著腳下的石子。車停在他們跟前,莫言開了車門。劉小源坐了進去,抬頭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亮閃閃的眼睛看著莫言。

    莫言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猶豫了一下抽了出來,一張小小的紙片塞在劉小源的手裡。莫言隨即關上了車門。

    「醫大,謝謝。路上慢一點。」遞上車費,莫言看著紅色的桑塔那融進車流中,禁不住有些悵惘。

    劉小源坐在車裡,手裡的紙片燙著他。那是他的名片,背面是匆匆寫上去的一串號碼,他的電話。咬著嘴唇笑了。

    劉小源目光柔和,唇角帶笑,慢慢的走進宿舍樓,迎面來的兩個男生一看見他立刻閃在兩邊,背緊貼著牆給他讓路。

    等他過去,一個吐吐舌頭:「你瞧見沒?這位怎麼跟魂似的飄著就回來了。」

    另一個點點頭:「離他遠點吧,我發現這傢伙最近五迷三道的。」

    夜深了,查房的護士輕輕的帶上了莫言的房門,然後在病例上寫:

    三床病人出現面色潮紅,神情亢奮。有失眠現象。建議增加安神類藥物。

    ***

    黑暗中,有兩點光源。那是劉小源大睜著的眼睛。握著手裡的電話,心通通的跳。要不要給他電話?可是說什麼呢?恩~~那就告訴他我回來了,也是一種禮貌對不對?

    說服了自己的劉小源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小撲嘟嘟囔囔的翻了個身把劉小源嚇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在地上站了半天聽聽大家的呼嚕都挺勻溜的,才踮著腳尖走出門去。

    走廊上,劉小源撥通那個號碼的同時就後悔了,這麼晚了,他是不是睡了?他會說什麼?是不是會奇怪?暗暗決定如果過一會他不接就放電話。悅耳的鋼琴聲剛剛響了幾個音符,莫言壓抑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喂?」有點顫音。

    「是我。我回來了。」劉小源輕輕的說著,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樓外,一彎寒月清輝如水,映著晴朗的夜空。夜,靜極了。並沒有說幾句話,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聽彼此的呼吸。直到最後那一聲晚安。劉小源關上電話,忽然打了個哆嗦。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就一件薄薄的純棉睡衣,屁股底下的台階跟冰塊似的。劉小源「蹭」的一下蹦起來,哆嗦著跑回屋去了。

    下午的陽光很好,下了課的周建忙著招呼剛剛組隊的臨床系足球隊練球。十一個大小伙子在球場上練的熱火朝天,個個大汗淋漓。球場邊上圍著一大群看球的人,不時的哄鬧吶喊。拉拉隊的女生們在阿紫的帶領下整齊劃一的吶喊助威。

    對於熱力無限的青春,北京冬季的寒冷算不了什麼。

    天黑了,大家散了隊。周建把外套往肩上一搭,大紅的運動衫高高的拉著衣袖,露出健壯的臂膀。劉小源緊緊的剛在後面,懷裡抱著球。

    禁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周建總算答應他做替補隊員的最後一名,劉小源美的什麼似的。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往回走。劉小源一路上比比劃劃的說的比誰都高興。最近幾天他是看天特藍吃糖特甜,整天大眼睛笑瞇瞇的月牙似的,連食堂的胖大媽都跟著他高興,往他盤子裡倒的排骨比別人多一半。恨的老威小撲他們半夜裡都磨牙。

    「天遠!嗨~~」劉小源眼尖,遠遠的如夢湖邊昏暗的路燈照著兩個人正慢慢的走。看背影就知道是天遠和學生會的主席龔學燕。

    周建也看見了,喊了一聲:「天遠!」

    天遠沒聽見,和龔學燕慢慢的走,聊得很投入。

    一顆心像是給什麼東西拽到了谷底,周建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了。濃密的眉簇著,周建轉開眼睛。

    「周建,你知道嗎?天遠和龔學燕最近走得很近,大家都說他們已經成了。可是誰心裡都明白,天遠不可能看上龔學燕,還不是為了學生會的那個位置。周建,天遠這個人城府很深的,又有野心。你當心點。」班上的一個男生湊在他耳邊說。

    周建停了半天,聲音沉悶的開口:「當心什麼?」

    「當心天遠啊!誰不知道進學生會的好處啊!那個位置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我們都支持你。可是,學生會領導的意見也很重要啊!」

    周建回過頭,一班的幾個男生也衝他點點頭。

    湖邊的兩個人站住了,天遠握住了龔學燕的手低著頭,離的遠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但是親密的態度已經讓人無法正視了。

    「走了!」周建粗魯的低吼一聲,轉身大步走了。

    一行人都走遠了,只有劉小源抱著球愣愣的站著,看著天遠。這是真的嗎?

    天遠回到宿舍,剛一推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周建坐在床上低著頭,雙手擱在膝蓋上。寬厚的肩膀微微的起伏,好像很累的樣子。

    劉小源坐在他的床上,兩條腿掛在床外邊,把足球在兩隻手上倒著玩。老威他們都在那坐著,明顯感到了低氣壓,都不說話。

    天遠微笑著招呼:「咦?回來啦?練的怎麼樣有把握嗎?」

    周建抬起頭看著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不是說要給我們打飯的嗎?」

    「啊?」天遠一下子愣住了。糟了!怎麼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

    「對不起,我,我忘了。下午太忙了,學生會的文印室缺人所以我……」屋子裡很靜,周建晶亮的眸子直直的注視他。

    天遠自知理虧,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個……這樣吧,我請你們到外邊吃飯,算我賠不是。呵呵…」

    周建板著臉站了起來拿著盆繞過了天遠走出門去。天遠愣在那,抬起眼睛看劉小源:「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劉小源看看他,揚了揚眉毛。

    水房裡,周建把水龍頭開得大大的,帶著冰碴的水冷的像刀子。周建脫了上衣,用毛巾把水嘩嘩的撩在身上,用力的擦洗著。

    「周建……水涼……」門口,天遠窘迫的站著,不知所措。剛才周建注視他的眼神分明寫著很複雜的情緒,可是他卻無法參透。他真的生氣了。可是,為什麼?只是因為自己忙的昏了頭忘了打飯嗎?周建,你不是這樣的啊!

    周建沒有回頭,緊緊的抿著唇更加用力的洗。水房裡靜極了,只有水花花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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