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龍修羅回到了行官。
「王。」即使是黑夜,夜魅仍輕而易舉的認出來人,就是他的主人。
「龍兒呢?」
「王請放心,小姐仍在宮內休息。」
「嗯。」龍修羅點了下頭。「你們也下去休息吧。」
「屬下告退。」待日影與夜魅離開後,龍修羅才舉步走入宮內。在紗幔羅帷圍繞下的女子,是他這一生永遠的眷戀。
撥開層層的輕紗,安適地躺在床上的女子依然沉眠著,他翻身上榻,將身旁的女子擁入懷中。
終於,他的龍兒又回到了他身邊……
小人!小人!
南宮絕很久沒生氣了,但是,如果是被自己熟悉的人刻意下藥昏睡了一個晚上,還會不生氣嗎?
「不這樣,你會乖乖地什麼都不想、讓自己好好休息嗎?」龍修羅毫無愧意的反問,當場堵住她所有不滿的質詢。
雖然她的確睡得很好、在他懷裡醒來也不是一件新鮮事,但是,那跟知道自己昏睡了一個晚上完全是兩回事!
可悲的是,她根本找不到理由來駁回他明明不對的行徑,只好悶在心裡跟自己生氣,從床上醒來有多久,她悶著表情就有多久了。
既然找回了她,龍修羅便打算今天回去王宮。
「還在氣?」龍修羅好笑的看著她的表情。唉,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失笑之餘,他傾身輕啄了一下她唇辮。「你不想去看小雪嗎?」
「小雪?」提到小雪她什麼氣都沒了。「它在哪裡?」
這麼好用?嘖,原來他現在的價值比不上一隻小小的雪獸。龍修羅心裡頗不是滋味。
「小雪比我重要嗎?」他圈住她拉向自已,低首似笑非笑地問。
南宮絕忙不迭將雙手放在兩人之間,徒勞無功的想阻止兩人太過親密的姿態。她低首沉默了會兒,終究不願做出回答。帶我去找小雪。
她又縮回原來的世界之中了。方纔的輕鬆消失,看她輕攢著眉,他狠不下心進逼,他要她,但更要她的快樂,任他牽著她往行宮另一頭走去,手心裡傳來的熟悉與溫暖是她曾經以為永不會失去的。為什麼人世間要有還麼多的愛恨糾葛?為什麼不能讓她就像以前一樣只要單純的待在修羅身邊就好?她下意識的握緊手,過去…不可消失的是吧?龍修羅領著她下地窖,他的注意力某實全放在她身上。為了他的龍兒,也該是時候了。
走下長長的一層又一層的階梯,溫度也愈降愈,最後踏上的平地,竟全是由厚厚的冰所鋪成。
但南宮絕渾然末覺,透過輕逸的白煙,她看見熟悉的身影。
「小雪。」她輕喊。
聽見主人的呼喚,小雪立刻奔了過來,衝進她低下的身子。
「小雪!」她緊緊地抱住它。「對不起對不起。」要不是她忽然的昏迷,小雪也不會急得要到後山壁找個來救她,也就不會中了別人所設的陷阱了。
「嗚,嗚。」小雪一個勁的在她身上撒著嬌,它純然的應讓她終於笑了開來。
「不會了,小雪,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再抓走你了。」她笑著,撫了撫頭。
小雪在她的安撫下再度靜下來休息。
「小雪陪了我五年。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只有它會陪我,一邊撒嬌、一邊逗我,非要我笑了才肯罷休。」不由自主地,她告訴了他,小雪對她的重要性。
「那就一起帶它回宮吧。「龍修羅走近蹲下,與她一同看著小雪。
「你!」她詛異的回眼,他…就不能放棄嗎?
龍修羅一笑。「別想再打離開我的主意,你知道我一向說到做到。」
南宮絕看著他,好半晌,才低喃似地問:「如果…我死了呢?」
「不准!」龍修羅驀然低吼道。「你是我的人,我不許你用死來威脅我,不許你用這種方式來面對我。」這世上能令他失控的人,永遠都只有一個--他的龍兒。他的怒氣讓她嚇了好大一跳,修羅從不曾有過這麼形諸於外的怒氣。
「我只是說如果。」她勉強笑道:「你知道的,每個人都會死,也許我的命不會很長,到時候只怕就算我不想離開也得走。」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他摟住她堅決地道。
「這麼多人看著一隻小小的禽獸,竟然會讓它給溜走,我看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諸葛軍怒吼道。
好不容易、費盡苦心才得到的雪人,竟然在一夜之間不見,而他加強了所有的巡衛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雪獸是什麼時候被人偷走的。
全是些酒囊飯袋!
「爹,雪人已經被人偷走,現在再生氣也無濟於事,還是想辦法查出究竟是誰偷走雪人要緊。」能在這麼多重的防衛之下、不驚動任何人而任意進出諸葛家,這個闖入者實在不簡單,若不能收為己用,將來必定是諸葛家的大患。
「還不立刻去打聽雪人的下落!」諸葛軍實在生氣,用吼的下著命令。
一群人聽到這句話連忙退了出去,免得再接受第二波的轟炸。才一下子,廳中的人全都做鳥獸散。只剩下諸葛氏父子兩人。
「爹,依你看,是誰有那麼大本事、能自由進出諸葛家卻不被我們所發現的?雪人被關的地點就在主院,他竟來得神不知鬼不覺,這人肯定不是簡單人物。到底是誰?」
諸葛軍終於冷靜下來。飛兒帶回雪人的事並沒有外傳,來人的目的顯然只在雪人,有誰會將全部的目標只放在一個雪人上呢?是雪無情嗎?不可能。她武功雖高,但前一晚才受內傷,不可能在昨晚又有能力潛迸諸葛家而不被任何人發現。
能在短短時間窺破敵人佈陣方式再予以打擊的人,他只知道一個,但他此刻人應在王宮內,不可能到這裡來。
「爹……」諸葛飛欲言又止,同樣的想法也在他腦中浮現。
「飛兒,你進一趟王宮找青兒,要她多注意王的舉動,有任何動靜都要將消息傳回來。」天下沒有絕對的事,何況是那個行事一向教人難以預料的人龍修羅。
「孩兒這就去。」
火之國王宮,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修羅依然住在東殿,殿內的所有擺設一樣也沒變過,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也沒變,只是少了她。他不許任何人進人殿內,一直維持五年前她在這裡時一般,什度也不曾丟棄。
他看似無心,其實是最有心的人;而她,原本有心,卻在命運的變故下逼得必須無心。
人人眼裡冷淡無情、深沉難測的修羅,她卻懂。
走在前頭的南宮絕頓下腳步,一回頭便撞進了龍修羅的懷抱裡。
「不要再對我這麼好。」她梗著聲音。
她終究是不能見容於火之國的南宮家人,一旦她的身世曝光,只怕傷的不止她自己,連修羅都避不開。他們怎能愈牽愈深呢?
「顧慮這麼多,看來我十二年的教導全都白費了呀!」龍修羅歎道,沒有停止給予她專有的呵護。他一直教她不要在意別人的言詞,然而,他恐怕還是失敗了。
「我早就忘了。」她的頭埋得更深。真忘得了,就沒有痛苦了。
存在她心底最大的魔障,來自於她娘臨終前的遺言。以法術在她腦裡封下記億,洛雅夫人的確高招,使得龍兒每每憶起南宮家被滅門的慘狀,只能強迫自己退得更遠更久。人最怕的便是內疚,自我折磨比什麼苦難都重。但他若是就此放手,豈不枉費了他火王修羅的美名?世上絕沒有令他無能為力、辦不到的事。
「真的都忘了?」他忽而一笑,抬起她的臉。「我帶你進羅剎門的那一天起,你的生命就與我分不開了。龍兒你不明白嗎?如果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那是它造就了你我的相遇,誰也改變不了。」龍修羅的眼凝起專注,一向淡然的語氣漸漸融人一種深深的情愫。「五年的時間不算短,它讓你成長,卻讓我嘗到了相思之苦。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想飛奔上雪山,不顧一切的將你帶回身邊。你知道我想你想的有多苦嗎?臨別前誤傷了你不知道你會不會聽話的自我調息?雪山上那麼冷,你嚴適應嗎?而我真料對了,你並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他……怎麼知道?
「在替你療傷的時候,氣血一流到心脈就變得滯礙難行,這樣你還想裝作若無其事嗎?為什麼不好好珍惜自己!」他最痛心的便是這一點。五年前,為了留下她,他不惜出手傷了心愛的她,最後雖仍讓她離開,但那一掌也足以留下難以彌補的傷害。他曾叮嚀過神算子,若她以月神功心法調息,掌傷終有痊癒之日,但她卻沒有照做。
如今那傷已成為她終生都難以脫離的苦,這教他怎麼能不生氣呢?她為什麼就不懂得善待自己?因為已沒有她該蓍待自己的理由。南宮絕在心裡回應。
她的眼忽然蒙上一層空茫。
身世乍明的瞬間,她曾真切的希望那只是夢,但她終究改變不了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給了她生命的父母,在她還只是個需人呵疼的嬰孩時便離她而去;而後來延續了她生命的他,十二年無微不至的寵愛、日夜不離的親人、愛人、她依恃而生酰人,竟是她這一生最不該接近的人。
生命,原來真的很苦。那還有什麼值得她珍惜啪呢?不能自絕,注定要面對這種椎心的傷,她再也無土承受更多,所以她無視於這心痛。既然心裡的苦無從止解,那麼就讓身體分擔一些吧。
「珍惜……」她輕喃道,淚霧迷茫著眼。她已經多活了五年,好累,真的好累呀!
「不許你有輕生的念頭!」他再度低吼,攫住了她那抹空茫,強橫的吻蠻硬的想喚回她失卻的魂魄。「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身、你的心,一分一寸都屬於我,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就連你自己都不許。」翻轉纏綿,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許她這麼輕待她自已。
突然宣佈停止七天早朝,有事一律以奏章上報的王終於回來了,眾大臣忍不住鬆了好幾口氣。
雖然國境內外一概沒什麼需要煩惱、也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擔心的,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能見到被尊成「無所不能」的君主,實在也令人心安不少。
即使龍修羅,天要面對的事務很多,但他始終沒有忘記該盯著南宮絕的一切。不論如何,他總是會留下日影或夜魅其中一人陪著她,順便照顧她的三餐飲食。雖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她還是沒學會要如何照顧自己。
人居東殿,南宮絕終日深居簡出,除了去看小雪,其他時候她幾乎足不出殿,仍然排斥著與陌生人相處,加上龍修羅對她的縱容依舊,在極為低調的處理下,她安居於工宮之內。
即便沒有刻意張揚,原本不太近女色的一國之君突然對-名女子關懷倍至,這種反常情況當然會引人注意。沒多久,這個一身白衣、有著傾城容顏的美麗女子究竟是誰,成了眾人猜測最多的話題。
只有身處在流言之中的人才會受流言所擾,而南宮絕一直隔絕於世人之外,自然人們說些什麼,她一點都不在意,也沒機會去在意。
「你是王的新寵?」陪了小雪一下,準備回東殿的南宮絕茌半途被攔下,那聲嬌柔的問語即使不友善也掩飾得相當好。
桃腮否眼,眉如山、眼波似水,好個動人的女子。
南宮絕只餚了她一眼,並不出聲回答。
「能讓下答應你進東殿居住,你的身份一定不尋常,可是我從沒見過你,你究竟是誰?」如果有人可功美得讓人一見便自覺見絀,那麼她的美,絕不是尋常可見的美麗而已。
南宮絕依然默不作答,越過她,打算回殿。
「等一下,你別走!」諸葛青伸出手想阻止她的去路,然而一直跟在南宮絕身後的日影早先一步擋住她,讓南宮絕順利的離開。
「青夫人,請留步。」
她頓住步伐,看著日影。「王會立她為妃嗎?」
「這件事你應該問王才對,屬下只負責執行王交代的任務,其餘的全不在屬下的關心範圍之內。」
「她究竟是誰?」縱然她的確有過人之姿,但王上並不是個只看容貌便取決一切的人。
「一個生命可以與王同重的人。青夫人,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小姐的生活,否則一旦讓王知道了,王不會輕饒你,請夫人想清楚才好。」說完話,日影也隨之離開。諸葛青怔在當場。
四年來,她付出真心、用盡一切方式,只求王上能多看她一眼,但是,王上對她的態度自始至終就和其他人一樣,不特別熱、也不特別冷,她努力了那麼久,王上對她的付出不曾以正眼看待過。而一個來歷不明,突然闖入的女子,憑什麼這麼輕易就得到了王上的寵愛?王上不公,竟把她應得的寵愛給了別人!諸葛青滿懷幽怨。
她真的得認輸嗎?
「大哥,你幫幫我。我……我真的很愛王,我不要他去愛別的女人!大哥,幫幫我,幫幫我。」諸葛青求著。
「青妹,龍修羅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男子,但是他深沉難測、讓人捉摸不定,並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你又何必苦苦執著?如果他對你真的有一點伶借之心,不會任你入宮四年,仍然對你冷淡如初。」諸葛飛勸著妹妹。
同樣的話四年來他不知重複過多少遍,龍修羅絕對不是一個好對象,然而,青妹依然還是深深戀著那個無情又冷淡、被爹視為頭號大敵的男人。當年入宮,爹幾乎不認她這個女兒了,卻還是阻止不了她人宮的決心。
只因青妹相信,總有一天,龍修羅會明白她對他的一片癡心,任誰也勸不回。
當年他們的姑姑已經領教過龍修羅的冷酷無情,一旦他決定了的事,誰也無法令他改變主意。而他們的柔姑姑不過小小得罪了小龍女一回,其實並沒有對她形成任何實質上的傷害,然而龍修羅一怒之下,以當年仍是殿下的身份,不但廢了姑姑柔妃之位,還將她打入冷宮作勞役,終生不得再進宮門一步。
這樣的龍修羅,又怎麼會為準而心軟?多少次心傷難抑,青妹只敢偷偷同家找他這個最疼她的大哥傾訴,但他也無能為力呀!
「哥,如果愛一個人可以那麼容易說不愛便不愛的話,世間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傷心人呢?」諸葛青滿懷悲涼。
「這次又是什麼事,讓你可以不顧一切的跑回家。」
「王……他有新歡了」
「哦?」就他記憶所及,能令龍修羅破例對待的女子只有一個,但她早在五年前便失蹤了。
「王上停朝七天,結果卻帶回來個女人。王上對她呵護倍至,就算人不在東殿之內。也必定會留下日影或夜魅其中一個保護著她,不但讓她在東殿之內安睡,更不許任何人對她不敬。方才回來之前、我見過她了,她的確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女……」
美麗的少女?諸葛飛想起了雪山中傳聞的仙子,他不相信有任何人的美麗可以勝過那個冰雪般的女子。
「大哥,幫幫我,我不要王上對任何一個女子有著偏寵。就算他一輩子都不領我的情也罷,但不能把我得不到的情給了別人。」諸葛青堅決地道。
諸葛飛回神:「青妹,你希望大哥怎麼做?」
「過幾天王上會和眾大臣召開一個國事會議,那時候,東殿內就沒有人護衛了,我會想辦法引開留下來守衛的人,到時候就請大哥潛進宮,將雪無情永遠的帶出王宮。」諸葛青已想好一切。
「什麼?」諸葛飛一震。
「青妹……你說……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子是誰?」
「雪無情。」諸葛青再說一次,察覺到了兄長的異樣。「大哥,你認得她?」
「不…。」諸葛飛搖頭。「是有一面之緣。」他們立場不同,但她讓人覺得熟悉,彷彿曾在哪T見過。
「你也喜歡她。」諸葛青直言不諱。
「怎麼可能!」請葛飛輕斥,一顆心卻沉浮著。
諾葛青理解的一笑。
「我倒覺得你真的喜歡她,那麼至少大哥也想得到她、不希望任何人搶走她。大哥,難道你不希望你喜歡的人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諸葛飛歎道:「青妹,你知道雪無情其實有一身好功夫,連府內的護下都未必有能力與她相抗,即使是我,最多也只能和她打成平手而已。」諸葛青一臉不信。
「是真的。」諸葛飛將上回從雪山回來所發生之事說了一遍。「這樣的她,就算身邊沒有半個護衛,想要擒住她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諸葛青一時無言。
「難道我就這麼認輸了嗎?」不,說什麼她也不甘心。
「飛兒,照著青兒所說的去做。」諸葛軍忽然出現在門口,其實他已站了好一兒了早將兄妹倆的對話全都聽了進去。
「爹!」
「如果雪無情真的在王宮,那麼那夜將雪人帶走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龍修羅,而雪人也必定藏匿在宮內的某一處。你想辦法打聽出最近宮中有異樣的地方,那麼爹就幫你讓雪無情在王宮之內消失。」
「爹,您真的願意幫我?」
「當然是真的。再說,飛兒也中意雪無情不是嗎?爹希望你們都能有好歸宿。」
「爹」諸葛青投人又親的懷抱,父親終於不再生氣她入宮之事了。
諸葛軍撫著女兒,以眼神明白的對兒子示意,務必找回雪人!
「終於有動靜了嗎?」
「青夫人在見過小姐後,立刻出宮回諂葛家說明這裡的一切,她的所有目標,可能全針對小姐而來。」夜魅回報剛才跟蹤後的發現。
「夜魅,你認為諸葛軍會怎麼做?」夜魅想了一下。
「四年前諸葛軍十分反對女兒進宮服侍,但在青夫人的堅持之下,最後地也只能任由青夫人迸官,從此不再過問青夫人之事。但由於諸葛飛兄妹的感情一向十分和諧,而青夫人也很習慣遇事就找兄長商量,因此諸葛飛會出手幫妹妹無可厚非。但這次情況卻不同,是諸葛軍親口答應要替女兒完成心願。依夜魅猜測,諸葛軍的目的恐怕還是在雪獸身上,幫女兒只是個幌子,他最終的目標還是想取王而代之。」他下了結論。
龍修羅讚賞地一笑。
「的確很像是諸葛軍會採用的作法。」諸葛軍是個很傑出的政治家,他能設下完美的計劃使諸葛家成為火之國王朝內第一大家,隨之又在父王漸遠朝政之時乘機博得信任而攬握了朝申全部的政事責任,為諸葛家的將來鋪路。可以說諸葛軍為了諸葛家的未來用盡心機與力量,幾乎是不惜任何代價。
他也的確是個很深謀遠慮的人,只是,他不該將主意動到龍兒身上。
「王上打算如何應對呢?」
「該是時候了,不是嗎?「他看著夜魅,眼裡的神采閃動著屬於狩獵者才有的光芒。
夜魅明白了。
留?不留?小雪的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而她卻一天比一天猶豫,如果不出雪山,也許什麼事都沒有,然而現在一的一切全都亂了。
會再度相遇,是真的有緣嗎?她知道不該留下,卻偏偏貪戀著他的溫暖,捨不得走。
娘的遺言、修羅的堅持,她…她能怎麼辦?記住,絕不可以再與王室中人有任何牽扯!
她心中一慟。娘臨終前哀絕的話語始終在她心底盤旋,南宮家的血仇她縱是不願報復,卻也不能一而再的違抗母命。但……若再走一次,修羅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
她閉上眼睛,彷彿感受到了修羅的怒氣般。她並非害怕面對他的怒氣,她怕的,是修羅面對她一冉決定離開的傷痛。
無論是依賴、還是早已習慣,兩人相依著出存似乎是天經地義。然而,他們之間不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是互解甚深的知己,她,只一直的依恃他而生;他,只一直為她付出最好的。
「龍兒,你還是想走嗎?」龍修羅的聲音毫無預警的自身後響起,南宮絕的心猛然一震。
回宮後,他就發現他的龍兒並不快樂。
「如果……是呢?」
「我說過不會再讓你走。」龍修羅的步伐漸趨漸近,及至她身後,將她完全籠罩在他形於外的佔有氣息之內。
「你一直為我安排最好的一切,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我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那你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兩個人面對面。
她…她想要的是遠離。
「如果逃開就能解決所有的事,那麼,你又怎麼會依然為過去而苦?」龍修羅一眼就看穿她心裡所想的。
可以說她仍太單純,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也可以說是他對她的熟悉太深。
南宮絕將自己埋人他的胸膛,單薄的身子裡傳來的氣息竟只有無助,他意會的伸手環住她。
「你真的想走嗎?」他低問。
「我……」她遲疑的聲音沒有肯定。
他淡淡一笑,「我說過,就算你想走,我也不會再放你走。五年還不夠你想清楚嗎?如果不肯面對,縱然你逃得再遠,噩夢永遠都遠在你心裡。」
「可是就算是面對了,那又如何?南宮家的人能再度活過來嗎?娘的恨就會消失嗎?已經發生過的事怎麼也不可能改變,我還能怎麼做?修羅,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做?」她喊著,雙手握緊成拳的攀著他,在根本捨不下任何一方的拉扯之下,她已經好累好累……
龍修羅只是任她發洩心中壓抑的不安與惶然,守護的臂膀始終不曾收起。
該是中止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