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禁忌的愛 >> 噓!別說我愛情夫作者:李葳 | 收藏本站
噓!別說我愛情夫 Ⅰ 人在哪裡?  第一章 作者:李葳
    甚少有訪客上門的時間,門鈴卻突兀地響起,刺耳擾人。

    坐在客廳中觀看著時尚雜誌的張仁善,把滑落到鼻樑邊緣的銀框眼鏡往上推了推,並抬頭看著時鐘。十一點了?誰會挑這個時間上門啊?不可能是經常晚歸的妻子,因為她搭昨天晚班的飛機,出發前去米蘭參加一場服裝走秀了。

    叮鈴∼∼叮鈴鈴鈴∼∼

    彷彿不得到響應不甘心似的,按門鈴的人極沒耐性地按了又按。

    狐疑地放下雜誌,他越過十坪大小的客廳,點亮玄關處的小燈,解開門把上的鐵鏈,發聲問道:「請問有什麼——」

    一股強大的撞擊力道襲來,把張仁善與門縫間狹小的距離隔開,咚地巨大響聲在深夜中格外刺耳。

    嗚地呻吟,仁善撫著自己被鐵門撞到的胸口,還沒恢復呼吸,就被人一把扣住睡衣衣襟,耳窩震盪著對方的咆哮聲。「把她交出來!她躲在這裡對吧」

    他?她?誰啊?沒頭沒腦地連番攻擊中,仁善一頭霧水地應道:「請你先冷靜一下,這位先生。」

    「少廢話!我知道是你把她了,快點把人交出來,不然我就以妨礙家庭的罪名控告你!」來人絲毫沒壓低音量,更粗暴地扭著仁善的衣服,提起他便往後推,直抵牆角。

    「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妨礙家庭?」

    企圖以溫和的口吻說動對方,仁善在狼狽中勉強保持冷靜。如果和對方一樣衝動,事情只會更加惡化。

    眼前這名高大——如果沒橫眉豎目、張牙舞爪的話——相貌頗為端正不俗的陌生男子,的確不曾存在他的記憶中。仁善有著被朋友戲稱為神術的辯識人臉絕技,凡是與他交談過、認識過的人的容貌,他絕對不會忘記。

    他敢肯定地說,自己從沒見過這名男子。

    「現在這間屋子裡就我一人,你確定你不是找錯門了嗎?先生。」

    「你是宋陵沒錯吧!我查過了,宋陵就住在這兒,沒有錯!」

    張大嘴,仁善圓睜著鏡片後一雙黝黑深眸半晌,接著以非常、非常平穩的口氣說:「你查的地址也許沒錯,但你所調查的對象是位女性,難道你不知道嗎?」

    「女人」

    深呼吸一口氣,仁善點頭並說:「我叫張仁善,而宋陵是我的妻子,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

    「不、可、能!」男人臉色唰地青白,咬牙切齒地說。

    仁善見狀,聳肩道:「你如果肯放開我,我可以拿結婚照或身份證給你看。要是這樣還不夠……我也有一堆證人可以作證。」

    男人終於放開仁善,遭受重創的臉變得扭曲,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著。「芙渠她竟然是跟個女人跑了,那……」

    一手掩住嘴巴,男人瞪大空洞的黑瞳,對著地面囁嚅。「我的老婆居然和一個女人……這是在搞什麼鬼……怎麼可能……哈……哈哈……這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男人一會兒咆哮、一會兒臉色發白、一會兒又自顧自地笑起來。仁善把握空檔整整衣襟,重新調好歪掉的鏡片,花費半分鐘思索後,作出決定說:「這位先生,你要不要先坐下來,喝杯茶,冷靜點兒再談?」

    幾近失常的笑聲歇止,男人以泛著紅絲的白眼瞪了他數秒,最後開口說:「我姓谷名洋,叫谷洋。」

    仁善禮貌地伸出一手。「初次見面,你好,谷先生。我不必再介紹自己了吧?」

    「宋陵如果真是你的妻子,」對他伸出的手視若無睹,男人諷刺地笑道:「那我們兩個就是這樁鬧劇中,同病相憐、最可笑的丑角了,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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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洋不懂,自己的妻子在想些什麼?

    結婚迄今他還是不明白,女人這種生物,怎能如此表裡不一?外表看來成熟、懂事、文靜、嫻雅,為什麼腦子裡卻像是外星人一樣,裝著不可理喻的想法,根本無法與之溝通?

    他曉得自己不是什麼標準丈夫,但也不曾虐待過妻子啊!別說是毒打、痛罵了,自己連她的一根指頭也都沒碰過!換成別人早已是以離婚收場,自己卻還能忍耐將近兩年的歲月。這種值得全世界男人脫帽致敬的行為,到最後換得了什麼?

    頭戴綠帽也就算了,沒想到妻子的姘頭竟然是個女人!

    一掃男性的尊嚴、丈夫的威儀不說,萬一這件事傳到什麼電視媒體的耳中,自己說不准還會成為全台灣——不對,應該是全世界的笑柄,全天下男人所恥笑的對象!

    活生生地遭遇到這樣不合情理的事,誰還能吞得下這口鳥氣

    「請用茶。」

    望著端放在面前的精緻瓷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是古怪的紫藍色。谷洋才壓低了一邊眉毛,顯露出不滿的表情,屋主立刻便笑著說:「這是具有鎮定效果的熏衣草茶,你喝喝看,並不難喝的。」

    為什麼這傢伙還能笑得出來?谷洋幾乎對那張祥和的笑臉,起了怒憎的惡恨之心。難道從頭到尾氣炸了的自己才不正常嗎?一般而言,普通男人在得知自己老婆跑了,還會有心情去泡啥米碗糕青草茶,甚至若無其事地笑著嗎?

    戴著銀邊眼鏡的男人自稱張仁善,他彷彿沒察覺到谷洋怨懟的目光,捧起自己的馬克杯,吹了兩口,鏡片迅速蒙上一層白霧。

    「唉,戴眼鏡就是有這點小麻煩。」一邊摘下眼鏡的男人,一邊露出歉意的笑。

    少了銀框的遮掩,男人的容貌是偏向清秀但過於纖細的,就男性的評價來說,這實在是過於「軟弱」的長相。谷洋暗諷地想:八成就是因為這副軟腳蝦的德行,才會管不住自己老婆,放任她去了別人的妻子吧!

    我和這少根筋的機車男不一樣,無論得花多少時間,我一定會逮到芙渠和她的姘頭,讓她們後悔……

    「你不想喝花草茶的話,我再替你換另——」

    「不必了,我不是來喝茶聊天的。張先生,你一點兒都不好奇,也不想問我有關我妻子與你妻子的事嗎?」冰冷地打斷對方的好意,谷洋懶得繼續浪費時間。

    先微微地一笑後,男人擦著鏡片說:「不,我當然想知道,請說吧!」

    對方越是氣定神閒,谷洋越是一肚子火氣。「你還真是老神在在啊,張先生。難道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婆有外遇,所以一點兒也不驚訝,還是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認為這全是一場誤會?」

    「嗯……也許我天生遲鈍吧!常有人說我反應慢半拍,其實我是不想在狀況未明前,便自亂了陣腳,那對事態並沒幫助,不是嗎?」

    谷洋挑釁的口吻竟碰了根軟釘子,他挑高眉頭。「噢,那我倒是頗為失態啊!一開始就連對象也沒搞清楚,鬧出了個大笑話。你一定以為半夜來了個莫名其妙的瘋子,非常惱人吧?」

    捧起茶杯裝作沒聽到他的挖苦,張仁善轉個話題說:「為何你會認定是我的妻子跑了你的妻子呢?谷先生。」

    哼地一聲,谷洋從西裝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球被捏得縐巴巴的紙團,丟在茶几上。「昨天夜裡我回家後,便看到這紙條貼在我的寢室門上,紙條上所說的宋陵,我托朋友去查過了,全台北排除年紀過小與過大的,就你妻子一人。我還以為是個男的,想不到……嘖,能料得到才有鬼!」

    說來這也是谷洋的疏忽,他看到紙條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撥電話給相識的老友。朋友在警界稍微有點關係,因此透過了俗稱的地下管道,拜託他找尋住在台北地區、名叫宋陵的傢伙。

    結果一聽到這個名字,朋友立刻說:「宋陵?是不是那個宋陵啊?」

    「哪個?」

    「你不曉得嗎?很有名的模特兒呀!」

    模特兒?原來就是這種空有長相的傢伙,不知用什麼花言巧語,騙了他涉世未深的妻子吧!

    「總之,拜託你幫我查出他的住址。順便,還有其它年紀在四十歲以下、二十歲以上的宋陵也全給我找出來!」

    「只要住址的話,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你怎麼會突然要找叫宋陵的人呢?是你的舊識嗎?還是——」

    「你不必問這麼多,一切就麻煩你了。」單方面切斷電話之後,谷洋尚不知道有一個很大的誤解隱藏在這之中。

    倘若多花一秒的時間求證,他便會知道名模「宋陵」是個女的,而自己也就不會魯莽地闖上門來,會先去搜集些……反正做都做了,現在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谷洋看著張仁善把桌上的紙團攤平,逐字(也才不到二十字)地閱讀著。因為看了好幾遍,谷洋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對不起,谷洋。

    我愛宋陵,我想和宋陵在一起。

    請和我離婚吧!

    p.s.我不會再回來了。

    芙渠——

    現在想想,這字條上故意不用「她」這個字,八成也是芙渠有意要讓他誤會。這該死的姓宋的女人!幹麼不取個阿美、阿花的名字?搞得他男女不分,糗大了!

    「你怎麼能靠這一張紙條,就斷定是我妻子呢?宋陵這名字,我相信在全台灣絕對不只一人。」還算冷靜地看完後,張仁善開口便問。

    「台北就夠了,不必全台灣。你不瞭解我的妻子,從未婚前她便是個足不出戶的女人家,就算拜託老家的司機送她出門,也絕對不可能會離開台北。台北的路都不認得了,又到哪裡去認識什麼高雄、台南的外遇對象呢?」

    點頭表示理解,但張仁善把其餘的可能性一併說出。「那麼會不會是網友呢?據我所知,現在網絡上的戀情也——」

    「很遺憾,我家中並無計算機。內人的家教很嚴,我岳父從以前就不贊成她學習不必要的知識,像網絡這種東西在嚴格的岳父眼中是洪水猛獸,根本不許內人去碰。她連手機都沒有,這樣你懂了嗎?除非是對方每天開車上台北,要不然……」雖然這並非百分之百不可能,但谷洋還是無法認為真會有這種事發生。

    咳了咳,把谷洋的注意力拉回來,重新戴上眼鏡之後,張仁善起身說:「抱歉,我先失禮一下。」

    看對方縮回某個房間裡去,不知道他想做什麼?谷洋納悶地蹙起兩道濃眉,無聊地打量起四周的裝潢。

    以溫暖色調為主軸的佈置,在十來坪的空間中營造出溫馨小窩的感覺。照理說妻子是名模的話,牆壁上掛著妻子的寫真海報也不奇怪,但這間客廳卻找不到半張女性的照片,全是些山、海的風景照。

    打點得這麼整潔乾淨,看樣子那名叫宋陵的女人,也不是什麼惡妻,何必丟下丈夫不要,搶別人的老婆呢?

    難不成,自己真找錯了對象?

    「讓你久等了。」

    十幾分鐘後,從房間裡又走出來的張仁善,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畢業紀念說:「我記得好像在哪兒看過芙渠這個名字,所以去借了阿陵的紀念翻了一下,莫非你的妻子就是這位?」

    一整頁的彩色小相片,許多位年方十四、五的少女面孔羅列其上。谷洋在張仁善所指的地方,看見了妻子的臉孔。和現在的她相較起來,年輕稚嫩了點,但這張臉的的確確是芙渠。

    「這麼說來……她們是同班同學?」谷洋低語著。

    「恐怕你一開始的推測沒錯呢,谷先生。」有些傷腦筋地笑了笑,張仁善指著離芙渠不遠處的另一張小照片說:「這位就是我妻子。」

    不愧是登上舞台、擁有名模特兒身份的人。

    相片雖小,卻掩不住那份自信的光彩。少女有著一雙堅定搶眼的眸,輪廓大體上很東方,五官卻很西方,鼻樑高鋌而且眉高眼深。光是這麼樣普通的小照片,也看得出是很能吸引人目光的長相,與賢淑內斂的妻子是截然不同、對立的典型。

    這樣的兩人會有交點?

    模特兒的生活不是光鮮亮麗且多彩繽紛的嗎?

    這名女子到底是存什麼心?騙單純的芙渠做什麼?而且,如果這叫宋陵的女人是同性戀,應該不會和男人結婚才是啊!

    「阿陵也真是的,竟會做出這種事。」摳摳臉頰後,張仁善舉起無線電話筒說:「我看還是先聯絡上她,再談談往後該怎麼辦吧?」

    谷洋瞪大眼。「你能找得到她」

    「她的手機向來不關機的。」

    頭頂冒出滋滋的怒焰,谷洋差點要咆哮出:既然如此,剛剛為什麼不早說?只要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事,卻讓兩人在這邊唱了半天雙簧

    「奇怪了。」抬起頭,張仁善看了下時鐘。「飛機應該抵達米蘭了呀!」

    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竟被這個戴著眼鏡的傢伙耍得團團轉,谷洋現在只想快快找到芙渠的下落,早點擺脫此等荒謬的情境。

    「怎麼了?」

    「電話不通,大概是飛行途中關掉了。我忘了告訴你,昨夜宋陵就出發去米蘭工作了,聽說要兩周才會回台灣。抱歉!」

    「你說抱歉有個屁用啊」

    谷洋粗暴地說完,馬上就察覺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將脾氣發洩在不相關的人身上,這種遷怒的舉動和三歲小孩有什麼兩樣?可是要他在轉眼間拉下臉道歉,又有點……

    「啊,說得也對。」張仁善摸著頭,微笑地說:「光道歉的確沒什麼用。」

    就這麼輕鬆地被對方圓過場了。谷洋還在掙扎著要不要說「是我不好,不該遷怒」的時候,居然就被對方搶先一步給將軍了!

    這滿臉笑意的傢伙,到底是長了神經沒有?脾氣好也該有個限度,想做個好人也不必做得這麼稱職吧?又不是會得什麼十大聖人獎!

    我也是,幹麼隨他起舞?

    一想通,谷洋全身宛如洩了氣的氣球,垂下雙肩,認命地從沙發上起身。「你這邊有空房嗎?」

    「啊?」張仁善詫異地瞪圓了眼。

    「沒得到芙渠的下落前,我是不會離開你家的。今晚我睡在這裡,如果你沒有空房,那我就在這間客廳的沙發上屈就一晚。洗手間在哪裡?」

    「等等,你……你要住在這兒?」

    「有什麼不方便嗎?」谷洋左瞧右看,反正房子裡就他和他兩個大男人而已,有何不可?

    「不,可是……睡在別人家裡,會很不自在吧?」

    脫下外套,谷洋捲起衣袖說:「我早習慣睡在外頭了。工作的關係,經常是這間飯店、那間飯店地跑,根本沒差。」

    「那你的工作呢?」

    「不勞費心,我是飛機副駕駛員,明後兩天都沒有排班,有什麼疑問嗎?你就當我是隱形人,我不會打擾到你的,放心吧。還有,你也不必招呼我,我是個很好睡的人,等我洗把臉出來後,會自己找地方睡覺的。」

    不等對方響應,逕自往客廳的另一端走去,谷洋說:「洗手間,我借用了。」

    仁善等他消失在眼前後,才傻楞楞地說:「這會兒,我定會挨阿陵的罵了,居然讓陌生人睡在我們的家中。唉!」

    話說回來,這也全是阿陵的錯啊!

    想不到她會這麼魯莽,無論怎麼說,對方都是有夫之婦,再怎麼……也不該……現在可好,這下子不光是兩個家庭的問題,還有他們四個人的人生都要被攪得天翻地覆了。

    明知是谷洋自作主張地說要留下,可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仁善還是沒辦法置之不理。他往書房走去,那兒勉強一點的話,還可以鋪一床客人用的睡鋪,就讓谷洋睡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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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不知打哪兒傳來的菜飯香味刺激著飢腸轆轆的五臟廟,谷洋剛睜開眼的瞬間,還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四周是成排的書櫃,還面對著一張寬敞的書桌。

    對了,自己昨天晚上住在……

    那,這味道是這家中的男主人所煮的飯香嗎?谷洋想不通,怎麼會有男人願意進廚房?那種事本來就該是女人去做的。什麼破除傳統、什麼男女平等,那些都是嫁不出去的女人在嚷嚷的!女人不進廚房、不生孩子、不打掃、不洗衣,所以世界才會越來越混亂!

    「叩」、「叩」兩聲後,書房門外傳來聲音——

    「谷先生,你醒了沒?早餐……」

    將門拉開,谷洋搔著下巴上的鬍渣說:「叫我谷洋就好。我快餓死了,昨天晚上什麼也沒吃就跑到你家來。」

    「那正好,我煮了很大一鍋的山藥排骨粥,還有幾樣小菜,你不嫌棄的話就多吃一點。」把手上全新的牙刷、刮鬍刀與毛巾遞給他,仁善說:「這是我到便利商店買的,你先去盥洗吧。」

    「噢,謝謝。」這傢伙還真細心。

    張仁善恬淡地微笑著。「不客氣。」

    可憐的傢伙!谷洋打個呵欠,看著他轉身的背影(大男人的還穿著圍裙),揣想著平常這個張仁善在家中一定沒什麼地位,才會被老婆騎在頭上,落得被拋棄的地步。明明這麼體貼,那老婆還在外頭勾搭別人,實在是太惡劣了!

    這點,他和張仁善可不一樣。

    我不是被芙渠拋棄,天知道我才想和那個千金大小姐離婚呢!

    一等他教訓過她們之後,他會很帥氣地簽下離婚協議書,樂得和蕭芙渠分道揚鑣!誰稀罕一個和女人混在一起的老婆?他身邊從不缺鶯鶯燕燕,不論是婚前、婚後,自己的身價一樣好得很,從不缺乏女人送上的秋波。

    男人就這點佔便宜,離婚對男人來說一點兒都無關痛癢,特別是週身沒有拖油瓶的話,根本沒有女人會介意男人是否離過婚。

    他早該這麼做了。

    谷洋以前多少顧忌著岳父的顏面,現在可不同了,他大可對眾人主張:我是受害者!先對不起我的人,是芙渠!

    正義,是站在他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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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善把瓷鍋端上桌時,恰巧看到刮過臉、簡單地淨過身後,神清氣爽的谷洋走進餐廳。昨晚沒仔細打量,現在一瞧,他還真是高大,起碼有一米九吧?宋陵和自己都是平均身高以上的人種,因此他已經習慣向下看,很少會碰到自己必須抬高視線才能面對的人。

    「坐下吧,我再端兩樣菜過來,就可以開動了。」

    大剌剌地拉開椅子,男人一落坐便問道:「平常都是你煮飯的嗎?」

    「嗯,阿陵她……內人不太會煮飯,呵呵。其實她有一次光是要燒開水泡麵,就把我的廚房給毀了。從那以後,我就拜託她不要進廚房了。」仁善對那場災難還記憶猶新呢!

    「該不會連屋子也是你整理的吧?」有些疑懼地,谷洋的目光遊走在客廳與餐廳間。

    「是啊!」一聳肩,把最後兩道菜端上桌後,仁善盛一碗熱粥放在谷洋面前。「阿陵工作不定時又忙碌,就算她想整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點我就比她自由多了。啊,我是造型設計師,有一間個人工作室,通常都是有預約才需要去。」

    「……你靠老婆養嗎?」

    這種問題其實滿沒禮貌的,但仁善曉得谷洋不是存心要暗指自己是吃軟飯的男人,所以也不以為意地說:「我和阿陵是各賺各的,自己管理個人的金錢。但這棟房子是阿陵買下的沒錯,就這點來看,也許很多人會把我這丈夫當成小白臉呢!哈哈哈!」

    「你是男人吧?被人說成小白臉,不會生氣嗎?」

    仁善一聳肩,說:「我聽過更難聽的。嘴巴長在別人臉上,我也管不著。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接下來,沉默的空氣中,只聽得到碗筷的聲響。咻嚕嚕地三兩下,谷洋便把一碗粥喝完了。他遞出空碗說:「你的手藝真不錯,再來一碗。」

    仁善莞爾地勾起唇角。「合你的胃口就好。」

    該說谷洋是大而化之的人,或者是被社會上一般的價值觀所寵壞的男人呢?應該是後者吧?仁善也是男人,當然知道很多自己的同胞仍活在便利的男性至上社會中。女性做是理所當然的事,一旦換成男人去做,就會遭受許多男性同胞的鄙夷,覺得這種行為把男人的面子都丟光了。

    「你和宋陵聯絡上了嗎?」吃完第二碗後,谷洋放慢速度品嚐第三碗時,忽然想起來,重要的事還沒問。

    「還沒,我等會兒去撥個電話——」

    說曹操,曹操就到!鈴鈴的單調電子音樂在客廳響起,仁善放下碗筷走到客廳拿起電話,彼端立刻爆出話來。『仁善,是我!』

    「美玟?正好,我要找阿陵。」聽到宋陵經紀人熟悉的語音,仁善微笑地說:「你能幫我叫她一聲嗎?」

    『你在說什麼啊?阿陵還沒到啊!我都快急死了!』

    「沒到?可是她不是和你一起上飛機了嗎?」

    『那天在中正機場我們要搭機時,阿陵遇見了一名熟人,她們不知說了什麼,然後阿陵就要求我先出發,說她會轉搭下一班飛機。我見她似乎很堅持,不得已只好順了她的意思。想不到我等了又等,都三、四班飛機過去了,也不見她抵達啊!』

    「熟人?對方是男性、女性?」

    『一名短頭髮的女子。怎麼?你知道些什麼嗎?』美玟在電話彼端急切地說:『你要是有什麼頭緒,就快點和阿陵取得聯繫,要是到明天的首次排練時她還沒到,我和公司都會被她給整慘的!這次的設計師不是我們這種小公司能得罪得起的,你知道嗎?就這樣了,我繼續去機場找,拜!』

    楞楞地把電話放下,仁善身邊已經多了個高大人影。谷洋開口說:「找到你老婆了沒?」

    搖搖頭,仁善說:「她似乎真的失蹤了。」

    「嘖,我就說吧!事情怎麼可能那麼順利!」谷洋嘲諷地說:「這下可好,你應該知道昨天晚上我焦急的心情了吧?你那個老婆真是個可怕的女人,既然是同性戀,就別結婚嘛,結了婚卻不知道安分,還到處騙人家的老婆!」

    「請你不要弄錯了!」

    谷洋一愕,從昨天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看到仁善臉上出現這樣嚴厲的表情,意外地,還頗有男子氣概。

    「妻子的魯莽所造成的困擾,我非常過意不去,但是請你不要開口閉口地指責她。同性戀又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了?我也是同性戀,所以我也對不起你了嗎?她有沒有騙你的妻子,不等阿陵她們回來說清楚,誰都不知道吧?」在鏡片下的分明黑瞳,閃爍著幾許憤慨,臉上脹現一層薄紅。

    「現在我關切的,只有妻子的去向與她們的安危。你如果要興師問罪,就等我找到她們之後再說。現在,請你離開我家!」仁善指著門,凜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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