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吹去夏的氣息,捎來秋的涼意。
滎姬纖白的十指輕輕撥弄面前的古瑟,細弦發出典雅的樂音,與她柔美的嗓音唱和,譜成動聽的天籟。
一排侍女安靜地站在她身旁隨侍,個個面露沉醉。滎姬的歌喉遠近馳名,加以娟美秀麗的容貌,早有不少鄰國的公子前來求婚。滎公近來正因為考慮要如何從中挑選一個最適合小女兒的丈夫而傷腦筋。
不過,眼前滎國出現一個比選親家更嚴重的危機——位於南方的強悍蠻族突如其來進犯,滎公親自領軍,和幾個將士正率領大批兵車前去迎擊,目前輸贏未知,生死未卜。
滎姬朦朧的眼眸穿過窗欞,外頭種植的大片竹林染上了橘紅色夕陽光芒,燦爛耀眼。
更遠處,煙霧在天空中冉冉竄升。
戰亂頻仍的年代,沒有一個國家能長治久安,戰事早已成家常便飯,即便不招惹他國,也會被他國以莫須有的理由攻掠。
叮!滎姬手中的弦驀然斷了,她怔愣,望著自己的手指和那根斷弦。
這……莫非是不好的兆頭?
「郡主……」侍女見著滎姬蒼白的臉色,不禁上前慰問。
「你們退下,我想靜一靜。」滎姬眼神淒楚,遙望遠方的煙霧。
侍女們不敢違抗郡主命令,紛紛退出滎姬寢室。
她身為滎國郡主,像是國家的籌碼,即使父君如何疼愛她,終究還是必須用她鞏固與另一國的關係。
她沒有半點選擇,也無法拒絕。
每回爭戰總讓她提心吊膽。若是這一仗輸了,那麼她的命運又會是如何?
嬌弱的身影斜倚窗邊,直至日落月升,仍是動也不動。
天邊一朵黑雲掩蓋了月亮的光華,夜風吹來遠處的花香味,滎姬眉頭深鎖,陷入愁苦不安的哀思;為了滎國百姓的將來,也為了自己未知的命運。
黝黑的室內突然亮起燭光,一抹頑長的身影不知從何時起便伴著她。
「飄,你怎麼沒退下?」滎姬詫異地凝睇身旁站立的俊影,豐颻清秀的眉目蘊含著關切。
「郡主……」他斟酌著用詞,眸光一反以往的淡漠,顯得清亮溫柔。「君主一定會勝,請您寬心。」
豐颻一眼看穿滎姬的憂愁,他曾親身經歷過國破家亡的滋味;當年他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童,親眼目睹娘親被殺害,只能跟隨侍女倉皇逃出,那種無力感深深烙印在他心中,難以忘懷。
此刻滎國遭到蠻族侵襲,滎姬除了暗中祈禱勝利外,其它亦無能為力。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憐的哀戚。
她的年紀比他小……豐颻望著她稚嫩卻哀傷的容顏,心微微抽痛;他們的命運都由不得自己主宰,被迫承受超齡的沉重責任。
滎姬聽到他關懷的話語,心中卻是暗暗訝異。
豐颻的性格內斂,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很少對人表現出情緒,此刻他卻毫不掩飾對她的關心,這讓滎姬頗意外。
當初只是因為被「她」絕美的舞姿所吸引,想將「她」留在身邊,卻沒想到「她」竟然是男兒身……
在他身上,究竟還藏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美麗如女子的男子,身上究竟背負了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人僅僅只是望著他,就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從他眼中那抹理解又憐憫的目光,她彷彿得到了一絲安慰,畢竟這世上有人懂得她心中的無奈。
「飄,你從沒問過我為何饒你一命。」
滎姬的目光清澈,蕩漾著溫柔眼波,幽微的燭光拉長他們的身影,映照在牆壁上顫動著。
在她柔媚的眼瞳中,豐颻感受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平靜,不管未來的命運如何,彷彿此刻時間已為他倆暫停,永遠停留在這平和的瞬間。
為何沒問?他思忖著。
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問理由,因為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就像他也說不出自己為何要留下,但他就是留下了。
滎姬始終等不到他開口,他的心思總是深藏心底,莫測高深的眼神令人看不透、摸不著,讓人迷惑,卻又深陷其中……
「郡主,我軍勝了!」侍女們收到使者傳來前線勝利的消息,匆忙闖進滎姬的寢室傳遞這份好消息。
滎姬驀然回神,急追問:「父君贏了?」
瞧見侍女滿臉興奮,肯定地頷首,滎姬終於鬆了一口氣,頓時滿室騷動高昂的情緒,就等主君回城大肆慶祝。
喧嚷中,滎姬望向駐足在角落的豐颻,他如往常一般依舊靜默不語,絲毫未受到週遭歡樂氣氛的影響,唯有唇畔淡淡一抹笑意洩露了他的寬心。
她的心悄悄浮動,與他的目光在燭焰幽暗的光芒中交會。
窗外,夜空密佈的黑雲已經散去,月兒柔和的光輝普照大地,也照亮了她未明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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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競宇輾轉醒來,頭痛欲裂,感覺像是宿醉一樣難受。
問題是,他根本沒碰酒!真不曉得這症狀從何而來。
已有好幾天不曾出現的夢境又來糾纏他,這一回,他感到心臟微微抽痛,隨著少女愈見嬌美的笑容,他的心痛越發強烈。
他下床,從床邊的小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猛灌了幾口。
頭痛,心也痛,比生病還慘。
葉競宇無奈地坐回床沿。昨天剛從東京回到紐約,總算談好了日本最受矚目的雕刻家山本映見在美國的處女秀,誰知才高興沒幾小時,就因為一個夢而打壞了心情。
真不曉得該怎麼辦!那塊古玉又不是現在才到手,已經珍藏了好幾年都沒事,怎麼最近一直發生些詭異的事情?
腦海裡驀然竄出Anna的倩影,難道……她跟他不斷的巧遇,真是那塊玉的牽引?
如果真是如此,那是為什麼?她跟這塊玉有什麼關聯?
愈深入思考,頭愈痛。葉競宇覺得自己私下揣測沒有任何意義,也無法解決問題,不妨去找心理醫生談一談,或許真可以幫他解夢。
想至此,他忍不住無奈苦笑。他竟然也有需要找心理醫生的一天!一個月以前,他是絕不可能相信這種荒謬的笑話的。
可惜目前並沒有二十四小時的心理咨詢,就算想找醫生傾訴,也得先預約時間。
葉競宇隨手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約朋友出去聊聊,結果打了幾通電話,不是手機關機,就是正在跟女人在床上做運動,能跟他「正常」對話的朋友保羅還在夜店跳舞,頻頻暗示他,他沒空多說話。
掛斷電話之後,葉競宇把手機扔到一邊,平躺下床,漂亮的眼睛瞪視著天花板,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出去找家店喝點酒,然後跟某個女人共度春宵。
但他卻提不起勁。他明白這樣並不能解決心中的苦悶,他需要的是一個願意傾聽並且瞭解他的人。
不是醫生,卻願意瞭解他,瞭解這詭異的經歷……
那些朋友大概也沒幾人會相信他的話,很有可能會建議他去找心理醫生,他唯一想到能訴苦的對象似乎只有……
葉競宇腦中再度竄出Anna的倩影,莫名地竟將她和夢中的少女影像相疊,雖然她們的相貌迥異,但給他的感受卻是如此相似……
似乎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就一直懷有同樣的感受;她身上散發的氣息是如此熟悉、如此親暱,他們並非真正陌生……
葉競宇從床上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機察看。他早已記錄下當時Anna留給他的手機號碼跟e-mailaddress。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如果是她,也許她會相信,相信這樣古怪的夢境似乎想對他透露什麼訊息。
隨即,他打開電腦,決定寫一封電子郵件給她。
比起用電話交談,他覺得信件更能清楚表達他的想法。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封電子郵件,雖然一開始就談自己的夢境有點奇怪,但她應該不會介意吧?
這也是他的直覺,希望不會有錯。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移動,螢幕上逐漸出現字跡——
安娜,你相信夢嗎?
我作了一個夢,夢見中國古代的公主,她的模樣栩栩如生,就像真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說話—樣……
葉競宇望著自己打好的幾行字,不免覺得好笑。
不知道Anna看到這封信時會有什麼表情,該不會把他當成胡言亂語的瘋子,從此列為拒絕往來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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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裡擺放著已出土的古文物,一件件分門別類貼好標籤,等待監定人員進一步的分析。
沈羽菁雙手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地清理著青銅器上的污塵,銅器上頭刻印著密密麻麻的銘文,等待日後專家的解讀。
她一邊清理,忍不住一邊分析上頭的文字。
透過解析這些鑄刻的銘文內容,可以一探距今三千年前的古代社會現象,目前所知最長的銘文是清朝出上的「毛公鼎」,有近五百字。
「羽菁,吃飯了。」
美君離開自己的位子,走到沈羽菁身旁,拍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在這裡泡了一整個早上,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吃飯時間,她早就餓壞了。
「喔,好。」
沈羽菁隨口應一聲,兩眼依舊盯在青銅器上,上頭的銘文已經完全攫住她的注意力。
美君不在意地聳聳肩。她已經摸透了這個學妹的個性,一旦她對某件事入了迷,就算用力拖也拖不走。
沈羽菁絲毫沒察覺到美君跟其他同事都已離開實驗室,依然沉迷在手上的古物中,直至檢測到一個段落,才感受到肚子已經受不了的發出抗議聲。
「哇,這麼晚了,該去吃飯了……」
她看了一下手錶,環顧四周,赫然發現整個實驗室中竟然只有她一個人,不禁低聲抗議。
「學姐好過分,都不叫我一聲……」她咕噥著抱怨,完全不記得剛剛美君已經來叫過她了。
沈羽菁先伸展四肢,接著在離開實驗室之前,習慣性的檢查一下電腦,看看有沒有新的郵件。稍微瀏覽過後,發現竟有一封葉競宇寄給她的信件。
「是國王!」她眼睛一亮,看到郵件署名king,俏臉立即露出開心的笑容。
其實她一點都不看好相隔遙遠兩地的男女能發展出什麼戀情,不過她內心還是有所期待。
畢竟他給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以前她從沒對任何一個男人執著過,就算分手了,也很平淡,從沒傷過心,連好朋友都覺得她很殘忍。
她無從解釋那是什麼原因。說真的,有時候分手甚至讓她覺得解脫;她只是順應他們的追求,想說談談戀愛也無妨,但他們卻總是抱怨她太冷淡,根本只是在應付,她卻懷疑自己根本沒有戀愛的感覺,所以才會那麼冷淡。
也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分手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談戀愛。
現在才終於明白,原來那只是因為沒遇上「對」的人。
一旦遇上了,根本不需要去判斷到底是不是「他」,因為當時內心已經完全被他所佔據,所思所想唯有他一個。
是的,她想他,就是想他。
偏偏沒有任何借口打電話給他。昨晚她苦思了一整晚的話題,原本打算打越洋電話或寫封信跟他哈啦,沒想到他的信倒先來了。
哈,看在你這麼熱誠追求我的份上,我立刻回信給你!沈羽菁一臉得意地看著電子郵件。
這是什麼?夢見古代中國公主?
沈羽菁讀完整封信後,不禁陷入沉思。
葉競宇的信中雖然只簡略地描述自己的夢境,情境卻跟她最近作的夢非常相似。
遼闊的山林景致……男扮女裝的落難公平……公主唇邊甜美的笑痕、低吟歌聲……兩人之間曖昧難解的情意流動……這不正和她的夢境如出一轍?
他竟然也夢到了!這其中難道有什麼特殊含意?
為什麼兩個陌生人會夢到相似的夢,而且又老是碰在一起?
沈羽菁忍不住質疑起那一次又一次的巧合邂逅。那……真只是巧合嗎?
她掏出那塊隨身攜帶的古玉,仔細地撫摸上頭精緻的雕痕,緩緩地,夢中少年的身影從腦海竄出,不自覺竟與葉競宇的身影重疊了。
這畫面令她嚇了一大眺,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種聯想。
心跳愈來愈快,她不禁揣測,或許葉競宇正是那個可以幫她解開一連串疑惑的關鍵也說不定。
就試試看吧。
一邊想著,沈羽菁迅速敲著電腦鍵盤,回信給他。
國王,你什麼時候有空,要不要約個時間一起上視訊聊天室見面?其實,我也作了類似的夢……
待信一寄出,沈羽菁深深吸口氣,突然覺得自己在衝動之下好像做了什麼大得不得了的事。
不知道葉競宇看完信後會是什麼表情?該不會把她當成有妄想症的瘋婆子,從此把她「封鎖」起來吧?
哎,管他呢,這次可是他主動的,她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沈羽菁匆匆起身,準備離開實驗室去解決民生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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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時間,星期五,晚間八點半。
紐約時間,星期五,早上八點半。
沈羽菁和葉競宇各據地球一端,透過電腦畫面面對面,開始他們相識以來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真的算「約會」嗎?
明明只是透過視訊見面,沈羽菁還特地翻箱倒櫃,認真打扮自己。想起來似乎挺蠢的,不過她就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他看,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行為,即使他們的關係只能算是比普通朋友再多一點點的好。
相較於她的慎重,剛起床不久的葉競宇倒是穿得很悠閒舒適,還泡了一壺咖啡提神。沈羽菁望著他桌上馬克杯裡冉冉上升的熱煙,覺得自己好像也聞到了那香濃的味道。
「早安。」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起來甜美極了,讓葉競宇精神為之一振,一早就有了好心情。
親眼看到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想見到她。
「晚安。」他說,明亮的眼眸蘊含著溫柔的光芒,讓沈羽菁悄悄心動了。
多有趣啊,她這邊的世界正是黑夜降臨,而在地球另一端的他卻才剛迎接了朝陽。這樣的約會還真是新鮮呢。
「嗯哼,」沈羽菁慎重地清了清喉嚨,很認真地說:「首先,因為實在是太喜歡你了,所以我決定我要誠實。」
葉競宇喝了口黑咖啡,好奇地看著她。
「我叫沈羽菁,羽毛的羽,菁華的菁,目前就讀北京大學考古學研究所。」
北京大學考古學研究所?葉競宇驀然想起自己曾在咸陽機場遇見她,忍不住揣測她也參與了這次西安古墓挖掘小組。
「換你了。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沈羽菁滿心期待,如果他不說,她可就糗大了,自作多情啊。
既然她都已經坦白了,葉競宇也不囉嗦。
「我叫葉競宇,競爭的競,宇宙的宇,就是以征服宇宙為人生目標的意思。目前在紐約經營一家藝術館,名字叫『OrientalChannel』,八月展出的作品是日本雕刻家山本映見以及中國畫家林夜的系列代表作,如果你有空來紐約,請務必前來參觀。」
他像個博物館的導覽員般清楚明晰地介紹自己,沈羽菁一聽完,整個人立刻呆在當場。
「等一下!你就是『OrientalChannel』的館長葉競宇?你真的是?!」
她驚愕地瞪大眼睛,見他肯定地點點頭,不禁坦率地驚呼:「天哪!我學姐超喜歡你們藝術館的展覽!」
沒想到美君心儀的超級單身漢此刻就在她眼前,這下要是被學姐知曉他們認識,肯定會把她恨得半死。
「哦?你學姐很有眼光。」葉競宇對自己向來很有自信。
「這麼說,那天你到北京就是為了找郭教授?」沈羽菁想到那天在北京長城碰見他,接著郭教授又說「OrientalChannel」的館長去找他……所以,只差那麼一點點,他們又會在學校相遇。
一個接一個的巧合令沈羽菁愈來愈像陷入一團迷霧,他們之間彷彿真的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牽引著。為什麼?
「沒錯,我正是要去找你繫上的郭華教授,因為我對最近在西安出土的文物有些好奇。」葉競宇頓了一下,斟酌著問:「你也加入了那個挖掘小組嗎?」
沈羽菁點點頭,腦中縈繞著眾多疑問,不過她決定一步步問清楚,她總覺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可以從葉競宇身上找到。
「競宇,你可不可以把你在信裡寫的那個夢說得更詳細一點?」
葉競宇從她嚴肅的表情中察覺這事似乎有著某種關鍵含意,所以他盡心詳細地描述自己夢中的情景。
過去,他從不在意自己的夢境,但自從那名古代公主在他夢境中出現後,他就像是失憶者突然想起自己的過去一般,那些夢中情景牢牢地刻印在他的腦海,不需要多加思索就能詳加描述。
沈羽菁愈聽,臉色愈加怪異。
他的夢簡直像是在接續她的夢!他夢中那名男扮女裝的少年不就是她夢中的古代公子?!但,這是為什麼?這到底代表了什麼?這個夢到底想告訴她和他什麼?
「大概就是這樣了。」葉競宇看著沈羽菁蒼白的臉色,關切地詢問:「羽菁,怎麼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記得她在信中曾寫到她也作了類似的夢,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她猶疑著說:「我也作了夢……」她抬眼看他,眼中有著滿滿的困惑。「跟你的夢很像。」
於是,葉競宇蹙著眉頭聽她描述。果然,隨著她的述說,他的神情也變得愈來愈訝異。他們的夢簡直是彼此的接續,同樣的主角、同樣的時空背景,而夢境似乎正緩緩前進……
「為什麼?」他的眼神迷惑。
「我不知道。」她也很納悶。
葉競宇深思一會,說:「我曾經懷疑是一塊古玉造成的。」
「古玉?」
「嗯,是我珍藏的一塊玉珮,嚴格來說應該是一副串飾。」他微笑起身。「你稍等一下。」
葉競宇離開了鏡頭,沈羽菁在等待的過程中也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玉珮,猛地,夢中的場景又從她腦海跳出,那名少年正凝望著她,而他脖子上就戴著一串玉飾……
難道這個……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掌心發燙,玉珮上的紅點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葉競宇回到了電腦螢幕前,拿出了珍藏的玉飾。
「這就是我珍藏的串飾,也是我懷疑讓我作夢的原因。」
沈羽菁仔細盯著他拿出來的古玉串飾,不禁大叫:「就是那個!」
「什麼?」葉競宇看她反應這麼激烈,倒是嚇了一跳。
「我找到了這個!」她把玉珮對準攝影鏡頭,喊道:「他們是一對的,是那個少年戴在身上的串飾,我的跟你的是一對!」
葉競宇緊盯著沈羽菁手上的那塊玉,瞅著上頭細緻的刻紋。
真的有另一塊玉!果然那句「找到了」是真的找到了另一塊玉!可是……明明郭華教授告訴他沒有挖到另一塊玉,那她怎麼會……
沈羽菁感覺到他眼中的疑惑,惴惴不安地收好玉珮。
「這個……我……是我自己偷藏起來的……」她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當時好像被鬼上身了,就……」
雖然聽起來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合理的借口,但不管他信不信,事實真的就是如此。
其實她不用找理由,葉競宇已經無條件相信她的無辜;因為他自己最近也經歷了一連串像被鬼上身的怪異行徑,所以他能體會她的心情。這世上的確有些事是難以用理性或邏輯去解釋的。
「我想親眼看看那塊古玉,你能不能帶著『它』來紐約找我?」這幾天忙著新展,實在抽不出身去中國,只好要求她跑一趟,但他心中與其說想見到那塊古玉,不如說更想見到她。
雖說科技的便利讓他們相隔千里也能見到彼此,但終究比不上真正見面的感覺實在。
「可是這邊的工作……」她也想去紐約看看,只是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仿,她總不能隨意離開吧。
「我會幫你想借口,從郭教授那裡借人,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真的?」她雙眼霎時燦亮,笑容燦爛。「如果真的可以,我當然願意了!」因為她也好想見他。
四目相對,兩人眼中同時閃爍著因期待而興奮的光芒,他們手中的玉竟也發出了微弱的光,玉面上的紅點慢慢閃動,彷彿迫不及待要與對方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