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馨說你還沒用午餐.所以我帶了魚片粥過。」清朗的笑聲如同午後的空氣般,挾著涼風吹進辦公室。
香噴噴的熱氣撲面而來.引得尋畔食指大動,挑去浮在粥面上細細的姜絲,一口氣吞下大半之後,她才抹了抹嘴道:「怎麼,若馨已經收了你的紅包嗎?」這麼快就當起眼線來了。
「別又和我來這一套.我可不是老爺子,若馨也不會是我的小鷹犬,不過是難得體恤一下你的辛勞而已,用不著如此草木皆兵吧?」邱政笑道.「沒良心的壞丫頭!」
「謝謝你的魚片粥,不過下次不用這麼麻煩.要是餓了我自己會去覓食。」收拾起吃完的塑料盒,她把原先從粥裡剔出的姜絲—一撥回袋中,「我可消受不起你的慇勤,還是留給別人吧!」
「如果連你都消受不起,那還有誰有這資格,別忘了咱們可是未婚夫妻。」他半開著玩笑.語氣似真似假。
「我們?」尋畔一臉迷茫,顯然早就把當日榻前的承諾拋到九霄雲外。
「是你親自向老爺子允的婚.你忘了嗎?」邱政無奈苦笑,她還果真忘得徹底。
他知道尋畔從來沒有把這層關係放在心上,雖然這讓他的男性尊嚴難免有些受傷,但是有些事遲早都要說破。
記憶一點一滴地拼湊起來,沒錯!爺爺一直有意撮合她與邱政.當時為了安慰即將辭世的爺爺,讓老人家走得安心,她的確是親口允了婚的,但那只是權宜之策,所以並未放在心上,時隔多年之後突然提起.難免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兩人之間都不曾有過那份心,她以為他不會認真.她以為他是明白的—一
「對不起,我的確忘了.」她有些尷尬,一下子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一臉認真的邱政,「我以為那只是—一」
「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認真的呢?」他不死心地追問,「你從來沒有放在心上,是因為他嗎?」
「我不明白你在指誰。」她別開視線。
「你懂我的意思,」邱政歎了口氣,用低沉的語調淡淡地輕道:「你究竟還要逃避多久?」
逃避?為什麼每個人都在指控她逃避?雙手無意識地捏壞了手中的塑制碗,沉在碰底的姜絲引去她的注意。
不知道為什麼,她腦中會浮起古訣的臉.記得他對姜蒜為過敏,即使是吃魚片粥,他也習慣把裡面的姜絲挑得一根不剩才肯就口。
幾時—一她竟也染上了這壞毛病。
「你有在聽嗎?」伸出手指在尋畔面前揮了揮。
「喔,我有在聽你說。」她乾笑兩聲,慌忙用袋子遮起被捏壞的塑料碗,隨手丟進一旁的廢物簍。
他歎了口氣,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掏出手巾拭了拭,才道.「我是想說,關於我們的事,『他』也知道。」
「你是說古訣?」心頭忽然猛地一震,她抬頭望向邱政。
邱政點頭,「是.就是那天我來送還衣服之前.在你家門口遇見他。」
尋畔明顯不悅地沉下臉,「為什麼要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這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對他怒言相向。
氣氛沉默了一陣.尋畔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確定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生誰的氣。邱政的目光在她臉上游移著,半晌後才挑了挑眉。
「不,這同我有關!我答應過老爺子會照顧你一輩子,當然婚姻不是照顧的惟一方法,我只是站在一個兄長的立場,為你作最好的打算。」見她垂下眼瞼低首不語,邱政頓了頓繼續道.「別再欺騙自己了,你對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否則你不會在得知他出事的那一刻如此驚恐焦急、不會扔下公司的事不眠不休地照顧他三天三夜.更不會要求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毀了那個傷害他的人、你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為什麼獨獨面對古訣你卻始終無法將一切挑明?你在折磨他也折磨自己,緣分一旦錯過就太可惜了」
「住口!別說了。」邱政與殷藍的話交疊起來.像是無形中壓了一塊巨石在她身上,尋畔任性地別開臉,「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在欺騙自己,你又憑什麼斷定我在折磨他.收起你們的教訓,我不要聽!」
不安的感覺如同水蛭一般吸附上來,邱政的關心讓她覺得狼狽.他是這樣,殷藍也是這樣,每個人都要她放棄理智,每個人都要她珍惜緣分不要錯過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自以為是地替她下定論,難道她真的一直在折磨他?不!沒有人懂的,他們之間存在的問題不是在於她的固執.而是有些心結結得太深.無論怎麼解都解不開,解到最後只會越纏越亂,她只是不想彼此走到更難堪的那一步,所以她牢牢地固守著最後的城池,難道這也錯了嗎?
起身步向窗口,涼風安撫著尋畔激動的情緒,她努力恢復平日的冷靜。
「對不起,今天是我失態了。」
邱政也站了起來,走到尋畔身邊,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傻丫頭」輕輕攬過尋畔的肩膀.邱政把她的臉壓在自己胸前,純然以兄長的懷抱包容她的情緒與淚水,「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別被眼淚憋出內傷」
懷中的女子蠕動了片刻,他感到懷中漸漸有了溫濕的涼意.她有多久沒有放縱自己的情緒了?公司的壓力再大,她也只是用笑容輕輕帶過,自從老爺子死後,他再也沒見她這麼流淚過.哭得像個孩子似地
門被無理地撞開,他們直覺地迅速分開,尋畔轉過身在最短的時間內收始完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的痕跡殘存在臉上。
「尋畔姐,對不起,這個人硬是闖進來,我怎麼攔都攔不住」若馨一臉氣憤地盯著眼前這野蠻的男人。
「抱歉!我打擾了兩位的好事嗎?吳仁興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穿梭.無賴的本色盡顯。
「若馨,你先出去。」尋畔淡淡地遣退秘書,犀冷的目光掃過難掩一身潦倒的吳仁興.道;「吳先生有何貴幹?」
尷尬地整了整衣領.吳仁興對她不悅的臉色視而不見。
「貴幹不敢當,我只是剛巧路過.順便過來探望一下,聽說最近繁天又狠賺了一筆,所以特地過來恭喜你。」他的笑容極為牽強。
「謝謝。」她敢打包票這個男人的來意絕對不會這麼簡單.尋畔挑起一邊的眉毛,嘲弄的目光停在吳仁興臉上。
吳仁興被尋畔的目光看得有些惱火,卻仍是屏住怒氣乾笑著討好道.「咱們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何必這麼見外.想想當初,你不過還是個二十不到的小丫頭,成天跟在古修明身邊打轉.現在居然已經是這麼大一個企業的女負責人.人好命就是佔便宜,何況你又長得這麼漂亮,不管做什麼都比男人輕鬆,難怪柳老爺子當初堅持要你繼承繁天,還真是有幾分先見之明,瞧瞧.才幾年的光景呀,繁天就已經發展成今天的規模.實在是不簡單啊!」他的話語中難掩酸意,但卻也不乏討好之色。
唇角淡淡地扯出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尋畔撥了撥散在胸前的秀髮.狀似悠閒地托著下頜開口道:「開門見山吧,我沒工夫和你套交情。」
「果然快人快語.既然你這麼爽快.那我也不同你囉嗦.我今天的來意是想請你看在大家多年來相交一場的面子上,給吳氏一條生路。繁天每年可盈利上千萬,不會在乎一筆十幾萬的小生意,你知道我最近手頭囤了一批貨,如果再不轉手的話,銀行會查封我的公司,到時候吳氏會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他有些急切,顯然公司的事已經讓他方寸大亂。
「所以呢?」尋畔用閒散的語氣問道。
「你在商界的人脈廣,找你要貨的下家也多得是,所以我想請你代我轉手這批貨,到時候絕對不會虧待你,我可以抽三成利給你。」
「這麼小筆數目還不夠塞我的牙縫。」她冷冷地表示拒絕。
「那四成?」吳仁興咬牙。
尋畔依舊是搖頭。
「好!那就對半.這是我最後的讓步。」那五成的貨款根本無法還清銀行的債,要不是現在銀行催債催得緊,那批貨必須盡快脫手,他死也不幹這種賠本的買賣,這女人居然還趁火打劫,真他媽的不是人!
「就算你把那批貨雙手奉送都沒用,我對你說的這筆生意沒興趣.你另找門路吧。」她絲毫不給他任何機會,示意一旁的邱政道:「阿政,送客!」
「吳先生,請——」邱政面帶微笑道。
「你這是存心見死不救?做人何必這麼絕,我究竟是哪裡得罪你了?」他的面色不善,臉皮開始抽搐.雙手撐在寫字檯前.擺明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你也知道做人不該做得這麼絕嗎?」她嗤笑道,冷冽的眼光如同針刺般紮在吳仁興身上。
「什麼意思?」吳仁興的口氣開始不穩,尋畔的目光令他心虛。
「請你出去,我不希望麻煩樓下的保安。」
前一刻還卑謙討好的面目一下子變得青面獠牙,吳仁興尖著嗓門叫道.「你這該死的賤人!誰知道你這些生意是靠什麼換來的,何必裝得如此清高,我的這批貨的確不是什麼大買賣,可是那又怎麼樣?人家願意跟你做生意還不是看中你會賣弄風情?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最起碼老子的今天不是靠色相換來的!」
「你給我放尊重一點!」邱政一把扯住吳仁興的領子,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拳頭轟上他的臉。
「別動手動腳!」用力掙脫邱政的力道,吳仁興退開一大步,在他融手不及的距離內繼續叫囂,「怎麼,你心疼了?哈哈!你是她身邊排第幾號的姘夫?」
「該死!」邱政一張臉漲得通紅,一把拉開辦公室的大門喊道:「若馨!叫保安上來處理掉這個人渣!」
門內的氣氛降至冰點,尋畔青白了一張臉,吳仁興面目猙獰、再加上邱政的一聲暴吼.若馨簡直是被嚇呆了,微顫著手指撥通安保部門的內線,紅燈卻依舊閃爍個不停,「沒、沒人接,我我這就下樓去找」她急急忙忙衝進電梯。
「被我說中心事了嗎?這麼急著保護你的心上人.可惜人家並不領你情!」用力拉開領帶,他露出地痞似的模樣,「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繁天的柳大小姐不簡單.入幕之賓可以從東京排到紐約,你以為你是什麼?哈!你不過是柳家老爺子養來替他孫女賣命的狗.是這個小騷蹄子的禁臠!」兩人鐵青的臉色讓他越說越興奮。
尋畔挺直腰桿不怒反笑,輕扯邱政的袖子示意他冷靜,「你就是用這種狗急跳牆的方法與人談生意的嗎?難怪那麼多年了還是沒有長進,吳氏會敗在你手中是注定的,怨不得別人分毫,阿政和柳家的淵源與你無關.不要用你齷齪的字眼來抵毀!我勸你還是回去清一清吳氏的暗賬,別等到銀行來查封的時候再安你一條詐騙罪。」
「你你胡說!」吳仁興氣得渾身發抖,尋畔和邱政的身影在他眼中分外刺目:「怎麼,你心虛?這些男人不過是你手中的玩物.可以任由你搓圓捏扁,拿你當菩薩供著,我可不是你石榴裙下的孝子.你這個聲名狼藉的賤人,最早是古修明,然後又來個死心塌地的古訣,天知道你對他們古家的男人下了什麼蠱,和你扯上關係的沒一個有好下場,誰知道下一個男人會是誰?」
尋畔的臉色煞白,手中把玩的水筆被硬生生折成兩段,明知自己無須為吳仁興的惡言介懷,但這個男人的話彷彿觸動了某個禁忌的機關.讓她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尋畔不由得感到一陣暈眩.
「惟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輩子都輪不到你!」
低沉悅耳的男性嗓音插入這一觸即發的硝煙戰場,是他!
尋畔的目光在古訣臉上游移,雖然面色仍是稍嫌蒼白,但是最起碼現在他能夠完好如初地站在她的面前.並且站得如此挺拔,完全沒有病榻中脆弱無助的倦容。
尋畔退了一步.撞進邱政的懷抱,她無力退開.只能任由身後的男子扶住不穩的身形。
他在看她,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灼熱,彷彿是存心要燙開她的心房,尋畔覺得有些無法呼吸.所有的語言能力全部哽在喉間。些許的不安、些許的矛盾、些許的感動、和些許的委屈無端端編織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絲網,牢牢地擒住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欲語無從寄.他的張口難成言,統統化作最深切的一眼,四目相接的瞬間,莫名的繾綣緩緩流過,似淒、似哀、似嗔、似怨天地靜止,日月同輝,世界彷彿只剩下一方狹小的幽徑,牽繫著咫尺天涯的他和她。
「來得正好!」吳仁興打斷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洋洋得意地逮住機會挖苦道:「新歡舊愛齊聚一堂.果然精彩!瞧瞧那張臉,活脫脫是古修明的翻版.哈!我真懷疑你在和他親熱的時候究竟分不分得清他是誰?」
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只是短短一瞬,古訣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到吳仁興身後,絲毫不給他閃避的機會,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動作快得令人咋舌。
「我沒去找你,你到是自己找上門來,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筆賬沒清,現在我沒功夫和你算,並不表示我不予追究,聰明的話就立刻消失在我面前.否則我會讓你嘗嘗什麼叫做後悔的滋味。」側掌抵在吳仁興的胸腹間威脅,同樣是挨了那一刀的位置,手刀的力道加重了些許.直到他的額頭冒出冷汗,「這個地方你不會陌生吧?如果多出個窟窿,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古訣低喃似的輕軟口吻淡淡拂過耳際,卻讓他渾身頓起寒慄。
這個男人太可怕,無論是渾然天成的氣勢或威嚴.都是他生平僅見,吳仁興的身體有些發抖,清楚地感受到古訣貼在身體上的手指所傳來噬人的力量。
「你、你住手」頸部的手勁重得讓他呼吸困難,他驚恐地發現.這絕對不是恐嚇。
細潤的柔黃輕輕搭上古訣的手臂,讓他不由得全身一震。
「放手吧.我不希望親眼目睹一場命案,別為了這種人弄髒自己的手。」尋畔淡淡地搖了搖頭,道:「不值得。」
古訣依言放鬆了手中的力道,吳仁興順勢倒退數步.直至背部抵在牆上才停止退勢,眼中的驚恐未退。
「你要我別髒了自己的手,那麼你呢?」他用力抓住尋畔的肩,急切地追問道:「為什麼要弄髒你自己的手?告訴我,為什麼?」
她迴避著古訣的視線,輕輕撥開他的手,「我沒有弄髒自己的手.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會來找你?」他指向吳仁興.別告訴我這一切只是巧合!我前腳才出院,吳氏後腳就跟著要宣佈倒閉,正巧的就是這個男人給了我一刀,別當我是瞎子,我只問你一句話.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要這麼做?問得好!她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費心費力地搞垮吳氏難道只是為了報復吳仁興?
不!她只是是太恐懼了,殷藍的話帶給她太大衝擊,那種錐心刺骨疼痛逼得她不得不尋求一個發洩的空間。
「賤人!原來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我就說怎麼會運氣這麼背怎麼心疼你的小姘夫了?」趁著古訣鬆手.他猛地衝向毫無防備的尋畔,吳仁興一手勒住她的脖子,一手抄起桌案上的拆信刀,「你們都別過來!這個賤人該死!憑什麼毀了我的一切,要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你別亂來!」兩道急切的男音同時出聲阻止。
尋畔神色冷靜,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她向兩個面色緊張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繼續與精神已接近瘋狂的吳仁興周旋,「你以為如果我死了,你就能拿回失去的一切嗎?別忘了,是你傷人在先,我沒讓你身上多出個血洞是你的福氣.提回你以後別再招惹不該惹的人。」像是在有意激怒他,尋畔依舊神情自若。
「刀子是他自己要挨的,關我什麼事!我本來只是想拿刀嚇唬嚇唬他.報復他在雷老的酒會上讓我當眾出醜.誰知道他竟連躲都不躲」銀亮的刀子在空中揮舞.險些刺到企圖靠近的邱政.「我叫你們該死地別過來!」
「冷靜點,我們不靠近。」古訣攔住邱政,微笑著安撫已經有些神情恍惚的吳仁興,「我可以不計較你給我的那刀,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你傷了她.必定逃不過法律的制裁.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能夠擺平,中迅和繁天也不會放過你,相信我,只要你碰她一根寒毛,就算是躲到十八層地獄.我也照樣能夠把你拎出來!」他嘴角噙著冷冽的笑容.眼神卻透出殘酷,「我有一百零八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方法,如果不信,你可以試試。」
「你不用嚇唬我!」他吞了吞口水,「少在我面前表演這種郎情妾意的把戲,這個賤人就是為了你才把我弄到這種地步,我要你後悔一輩子!」握刀的手再次指向古訣.宛然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猛地一把抓住刀子,鋒利的刀口在他手心劃出點點血珠,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像是只剛被放出籠子的野獸,他猛力撞擊吳仁興的手,將拆信刀丟到遠處,尋畔只能茫茫然地被推開.然後愣愣地看著古訣用身體壓制住對方.拳頭如同雨點般落在吳仁興身上。
「你沒事吧?」邱政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尋畔.急切的目光梭巡著她身上可能會出現的傷口。
尋畔急急地推著邱政,目光未曾從古訣身上移開。「快.快去拉開他們,他的傷才剛復原」
話音剛落,若馨已經急急忙忙地帶著樓下的保安從電梯裡出來,一批人見狀立刻把扭打成一團的人強行分開。
已然奄奄一息的吳仁興仍在一旁不停叫囂著,「古訣.柳尋畔,你們這對狗男女,我詛咒你們不會有好下場!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怎麼樣?」被拉開的古訣仍是一臉不甘,俊臉上狠勁未消。尋畔的手在他身上摸索.手足無措地想要檢查他是否受傷。
「我沒事.」他抓住她的手,仍是不死心地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古訣的臉色呈現出異常的蒼白,她沒有多餘的力氣掙脫他的手,眼光落在手上,一些腥紅的痕跡映入她的眼。「你」目光下移.黑色的外套底下已是一片濕熱。
不支地踉蹌了一下.他低下身子靠在她肩上,額頭的冷汗滴滴滑落,半勾的唇早已失去顏色,但他仍是笑著,眼中沒有冷冽與殘酷.只是低低地靠在她身上,極其溫柔地將深邃的眸光揉入她的背心。
「答應我,永遠都不要再撇下我,答應我」他要在清醒的狀況下親耳聽到她的承諾。
「好.我答應」淚,一滴一滴地滾落,撐著他漸重的身子.斑駁的城牆終於出現龜裂的痕跡,「不會再撇下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