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御風!」
她直奔向他,尾隨而至的郭永維則滿臉尷尬地直道歉。
「對不起,高先生,這位小姐她……」
高御風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沒關係:永維,先出去忙吧!」
「是。」
郭永維兀自慶幸不已,高御風最恨在談公事時遭人打擾,原以為自己會因失職而狠狠挨一頓罵,沒想到他只是和顏悅色地要他出去而已。
高御風要不就是心情太好、要不……就是根本沒心思把時間「浪費」在責罵他身上。
梁雨冰站起身,想尾隨郭永維而去,高御風卻又喚住她。「你留下來。」
「你還有空談公事嗎?」她提出質疑。
「留下來。」他簡單地重複命令,繼而將注意力轉往緊黏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嗓音輕柔了許多。「美莉,作風依然不改嘛,所到之處總要造成一股騷動才甘心?」
「都該怪你那一本正經的助理!』她嬌嗲地埋怨,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白皙的臂膀像水蛇般,緊緊纏上他的頸項,完全無視於梁雨冰的存在。「人家想給你一個驚喜,你那助理卻偏偏要我等候,你說嘛,憑我們的關係,難道想見你一面,還得先經過通報嗎?」
「我這裡永遠歡迎你。」他懶洋洋地一笑,一雙精明的眼睛卻始終專注地盯著梁雨冰。
她刻意將視線擺在腿上的公文,但她的心對眼前的一切,卻無法視而不見。
她一再試著告訴自己,高御風所做的事根本與我無關,他們原本就是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她要的是獨立自主,而他只是把女人當消遣的工具。如果他能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別再來招惹她,那將是最好的結果。
但,為甚麼……她卻可以感覺到沸騰的怒火在自己胸臆中翻滾?嫉妒的洪流在體內興風作浪?
她的心完全背叛了自己。她真正想做的是將那恬不知恥的女人,自高御風的腿上拉開,再狠狠一腳將她踹到西班牙去。
「梁小姐。」
高御風正式地稱呼,喚回了她游移的心神,梁雨冰強自鎮定以漠然的眼神銜接上他的。
「有人硬闖進你老闆的辦公室,你這保安主任不需要負責嗎?」雖然他的語調不慍不火,但其中的嘲諷卻昭然若揭。
她還不及反駁,那女人卻搶先一步開口。「保安主任?我還以為她是你的秘書之類的呢!」
美莉做作地直眨眼睛,那副驚恐的模樣,彷彿梁雨冰是甚麼三頭六臂的怪物似的。
「她不止是『富星』的保安主任,更是我私人的『貼身保鏢』。」
他邪氣的笑臉,暗示性的強調,擺明了是故意教人誤解。
果然,美莉嬌嗲地抗議:「你真壞!她保護你的安全?我看真正需要保護的是她吧!你這天生的多情種。」
他們倆當她不存在般,一來一往地調侃,教梁雨冰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雖然怒不可遏,但梁雨冰還能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冷靜。「女人並不全是弱者,我可以輕易擰斷一個大男人的手臂,制伏任何膽敢侵犯我的人。」
她直視高御風的眸子中,盈滿了挑戰,而他只是面帶訕笑地輕佻眉鋒,倒是美莉不以為然地反駁。
「制伏男人的方法有很多種,我偏好有趣一點的方式。」她柔弱無骨的身子,充滿誘惑地偎進高御風懷裡。「你懂的,對嗎?」
「我樂意被你制伏!」沒有人能制伏得了他,但他願意假意附和,只求能氣氣梁雨冰,或許還能因此激起她一些反應。
梁雨冰渾身僵硬得猶如木雕泥塑,她的自制力已瀕臨崩潰的邊緣。她必須離開,立刻!再多待一秒鐘,她肯定會衝動地擰斷他們兩個的脖子!
她倏地站起身,緊緊捏著手中的文件,將它假想成是高御風那可惡的笑臉。「看來你現在心有旁騖,顯然無暇繼續討論公事,我先出去。」
一說完話,根本不給高御風反應的時間,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關門的力道和鐵青的臉色,立刻引起郭永維的注意。「你跟老闆究竟是怎麼回事?」
「別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梁雨冰失控地提高音量。
「別對我吼。」郭永維心平氣和地警告她,同樣有滿腹的牢騷。「現在的我,整天夾在你們的低氣壓中,動輒得咎,唉!日子不好過……」
她緩下口氣,無辜地抗議:「你能把他的風流成性,硬扯到我身上來嗎?」
「我倒覺得關鍵很可能就在你身上,雖然他的名字常跟女人連在一起,但依他的個性,是絕不准任何女人打擾他工作,除非……」他語帶玄機:「除非他別有用意。」
「甚麼?」
郭永維慢條斯理地說道:「譬如說,他想引起某人的嫉妒……」
@@@@@@@@@@@@@@下午一場難捱的冗長會議,終於在下班前及時結束,大夥兒如獲大赦般迫不及待地走出會議室。
走在眾人之後的梁雨冰,卻被高御風喚住。
她直視著他,他卻先逕自吩咐一旁的郭永維:「你先下班吧!」
郭永維關注地看了梁雨冰一眼,才無奈地轉身而去,獨留下她和高御風獨處一室。
「有事嗎?高先生。」她以公事化的態度對他。
「我想繼續早上被美莉打斷的討論,現在,私下的。」他臉上泛著一抹不可言喻的狡猾笑容。
「如果你不因私忘公,就不會佔據我下班的休息時間。」梁雨冰不滿地抗議。
「你能怪我嗎?」他故意裝得如癡如醉,意圖刺激她。「美莉是個能讓男人甘心為她忘記一切的女人!」
他的話就如同火苗,引燃了她壓抑已久的怒火,讓她像一枚威力驚人的炸彈般爆發了。
她憤怒地低吼:「你喜歡在工作的時候玩女人是你的事,我沒有必要犧牲自己的時間,留下來陪你開這個該死的會議!」
他不怒反笑,梁雨冰這種反應是他所企盼的。
「這麼激動?」他輕佻地挑起她的下巴,臉上的笑容更加邪氣。「我真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在吃醋……」
梁雨冰重重拍掉他的手,激動地冷嗤:「不屑才是真正貼切的形容詞!」
說罷,她轉身就要走,高御風卻突然猛力一扯,將她硬生生壓倒在長形會議桌上;他們的臉孔相隔不過寸許,他的氣息充斥在她鼻端……「我在女人身上發現了一個事實,你們全都是——口是心非。」
他毫不溫柔地吻住了她,梁雨冰愈掙扎,他愈深入地吻她,彷彿一輩子也不打算放開……她的情感再次背叛了理智,她不想被融化,但他那激情火熱的擁吻,卻逐漸融化了她心中的冰牆,甚至激起了她潛藏於心匠深處,最原始的慾望。
她想要推開他,但連她的手也背叛了她,改而璟抱住他的頸項,她忘情地低吟,渴求著更多、更多……梁雨冰的改變以及熱情的回吻,令高御風慾火更熾,他急切地呢喃:「天啊!這種感情真美好,承認吧!雨冰,我們是彼此渴望的!」
她應該用力推開他,當面駁斥他的話,但梁雨冰卻無法再自欺欺人,她要他的熱情,她要他如火的吻……梁雨冰已沉淪於他所製造出的慾望漩渦之中,而無法自拔。
梁雨冰不再是一塊冰。她果真如他所料,在她那冷冰冰的軀殼之下,有著如火的熱情。
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柔軟、香甜、飢渴而熾烈。他漸漸不再滿足於只是擁著她、吻著她,而急著想得到更多。
他知道自己必須停止,因為他不能在這裡要她,不願他們的第一次是在如此草率的情況下完成,如果他再不停止,很可能就再也停不下來。
「該死!真希望我們是在別的地方。」他挫敗地低咒,不捨地放開她。
梁雨冰只能睜著一雙濛濛大眼,茫然地瞪著他看。
「雨冰,你先回去,晚一點我去你家找你?」他的嗓音仍因熱情、渴望而沙啞,他凝視的眼神則要求著她的首肯和承諾。
脫離他溫暖的懷抱和火般的吻,梁雨冰終於再度找回對抗他的武器。
她不擅玩遊戲,而高御風卻是箇中高手,早上懷裡還抱著那叫美莉的女人,這會兒又想勾引她。想到此,梁雨冰滿腔的渴望,巳被滿滿的嫉妒和怒氣所取代。
她故意綻開笑顏,一抹帶著嘲諷的輕佻笑容。「當然可以!只要你不介薏和別的男人分享我。你忘了嗎?我家還藏著一個男人呢!」
高御風彷彿突遭一陣刺骨的寒風侵襲,冷徹心扉;一雙曾經燃燒著炙熱光芒的瞳眸,如今卻冷得似暮秋的夜空。
他怒氣騰騰地轉身離去。
她贏得了最後的勝利,保住自己的心,但,為甚麼……她的胸腔裡卻被一團沉甸甸的哀傷情緒堵塞,竟有一種想哭的街動!
@@@@@@@@@@@@@@梁雨冰輕叩藍霓家的門扉,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裡頭有任何反應。
她想念仔仔的天真笑語,想念藍霓的窩心和高超的廚藝;最近發生了太多事,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們母子倆,似乎打從她自日本出差回來後,便不曾再看過他們。
梁雨冰正想走開,卻遇見大廈的管理員。
「李先生。」梁雨冰喚住他,禮貌地詢問:「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看到藍小姐出去?她最近似乎常不在家。」
「喔,藍小姐搬家了。」
「搬家?」梁雨冰驚訝不已。「藍霓搬家了?」
「是啊。」一說完話,他便急著走開,忙別的事去了。
她實在不解,藍霓為甚麼突然搬家,卻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算事出突然,她至少也該打個電話來啊!
她還以為,她們的感情已超越了單純的鄰居關係了,難道藍霓不這麼想嗎?
一股落寞的情緒充斥在心中。失去藍霓和仔仔,讓她有一種頓失親人般的不捨。
@@@@@@@@@@@@@@@@梁雨冰走進家門,面色凝重的端坐在沙發中等待,大約十分鐘後,梁雨辰果如預期的推門而入。
「嗨!雨冰,下班啦!」他輕快地打招呼。
「你今天到哪兒去了?」梁雨冰臉上帶著一抹壓抑的平靜。
「我去找幾個老朋友。」他隨口回答。
她若有所思地點頭,接著問:「大哥,你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工作怎麼辨?我很驚訝你怎能休那麼久的假?」
「咱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梁雨辰一派輕鬆地笑道:「我現在是養精蓄銳,好等著日後回去衝鋒陷陣。」
「是嗎?」
梁雨冰專注地凝視讓梁雨辰愈來愈不自在,他佯裝不滿地抗議:「怎麼?嫌老哥煩?想趕我回美國了?」
「我很高興你能留在我身邊,但……」梁雨冰決定攤開來說:「但不包括跟蹤我。」
梁雨辰沮喪地呻吟,梁雨冰的犀利、敏銳一向令他驕傲,唯獨此刻例外。
「我發現這幾天你都在跟蹤我。」她晶亮的瞳眸中滿是疑問:「為甚麼?」
梁雨辰知道再也瞞不住,只有開誠佈公,將皮夾裡的照片掏給她看。
梁雨冰一張張翻過自己在無意之中被偷拍的照片後,立刻瞭解發生了甚麼事。
「你為甚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破壞你目前的生活方式,而且對方真正的目標顯然是我。」
「也可能是我們倆。」梁雨冰眼中閃現出火花,一想到有人膽敢侵犯她的隱私,她便怒不可遏。「事情毫無進展是嗎?所以你才會採取最愚笨的方法,亦步亦趨地跟蹤我?」
梁雨辰緩緩地點頭。「對方很沉得住氣,不見有任何動靜,只除了你到日本出差的頭一天出了點狀況。」
「發生了甚麼事?」她急切地詢問。
梁雨辰面色凝重地直視著她,低沉的語調中有著明顯的憂慮。「雨冰,這回卯上我們的並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竟能在我下樓買煙時,這短短數分鐘之內,不做任何破壞地潛進這裡,留下威脅的紙條後又安然地離去。」
梁雨冰秀冒緊蹶。「這麼說,敵人離我們非常之近……」
他低沉地點頭,神情之中多了一抹無力和憤怒。「而憑我們倆,卻毫無所覺!」
「無論對方是誰,我一定會揪出他的!」梁雨冰信誓旦旦地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