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的東西丟到一邊,他的雙手撐著自己的額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淡淡的薰衣草香氣飄入他的鼻息之間,驀然地抬起頭,他看見了那張胖胖乎乎的小圓臉。沉默地看著她,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對她說些什麼。
「這是你最喜歡的薰衣草茶,提提神吧!」落星以一對微笑的雙眼凝視著他,那表情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海滄浪別過臉,手一伸將茶盅推了開來,「我不喜歡薰衣草茶。」
他的行動讓她眉頭打結,以前他總喜歡讓她泡這種茶的,現在怎麼又突然說不喜歡了呢?
「你在生我的氣?」落星很小心地問道,就是她這種生疏的態度讓海滄浪的氣更加不順。
站起身,他反剪著雙手背對著她站立,「我從不喜歡薰衣草茶,但你每次喝過這種茶,身上總會留下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它可以安撫我的神經,所以我才經常讓你泡這種茶。」
落星想了想,好像是這樣的。每次她泡薰衣草茶他只是喝上幾口,大部分的茶都落入了她的腹中。
「既然你喜歡薰衣草的香氣,那我送你幾個薰衣草香袋,這樣你就可以經常聞到這種味道了。」
聽到她的話,海滄浪突然冷笑了起來,「你喝過薰衣草茶後所散發出的味道和薰衣草的香氣是不一樣的,你要把你自己送給我嗎?」
他的口氣冷冷的,連聲音也帶著刺。看樣子,她真的傷他很深。心裡一急,落星脫口而出:「滄浪,其實我……」
「好了!別再說了。」
他不想再聽到任何傷害他的話從她的嘴巴裡冒出來。更重要的是,他無法就這樣放棄她。他幾乎什麼也沒做,她也幾乎什麼都沒去感覺,他們的感情就這樣被判處了死刑。被否定的不止是他的感情,還有他們的過去與未來。曾經他們所擁有的一切,此生只能當成一種回憶來品嚐,再難看到花開時的艷麗——這樣的結局,他不服啊!
讓他就這樣放棄她,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已經將話說到了那個分上,他也已經將兩隻腳都邁了出去,他還能做什麼?她還允許他對她做什麼?
緊握的雙拳出賣了他內心奔湧的狂潮,落星看在眼裡卻什麼也做不了,因為她根本不明白他的掙扎只因為她——只因為這顆落入海中的繁星,只因為這顆想離開滄浪的落星!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小護士急匆匆地跑進了急診醫生的專用休息室,「海醫生,三號急診室有急診病人!」
「慌慌張張幹什麼?!」海滄浪狠狠地瞪了過去。
小護士微微瑟縮了一下,這兩天海醫生心情不好,跟著脾氣也不好。早知道就不來叫他了,好端端地挨頓罵。
海滄浪說歸說,速度倒是很快,換上手術服,這就向三號急診室走去。落星隨即跟了過去,匆忙中她沒有注意到,這時候,她就站在他的身邊——以最高的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一邊走,海滄浪一邊詢問病情:「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小護士趕緊報上:「是個十歲的小女孩,胖嘟嘟的,好像從什麼地方摔了下來。具體情況目前也不太清楚。」
海滄浪和落星同時走進了急診室,他頭一偏看見了她的身影,剛好她也偏過頭去望向他,四日在空中交匯。海滄浪頭一扭,率先移開了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急診的小病人身上——胖嘟嘟的小女孩就像一個小肉球躺在急診台上,全身上下有許多處的傷口,血液染紅了她的衣衫。
「情況怎麼樣?」按照工作習慣,海滄浪問向一邊的護士。
落星接過小護士的跟蹤檢測,非常認真地開始報告各項情況:「患者從高處跌落,全身多處擦傷,已經做了止血措施。心跳、血壓正常,沒有骨頭斷裂的跡象。」
海滄浪沉默地走到小女孩的身邊,檢視她的內臟受損狀況,他小心翼翼地盡量不碰到她的傷口,「還好,沒有內出血現象。」
走到小女孩的身邊,他取下了口罩,「小妹妹……小妹妹,能聽見我的聲音嗎?」
小女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我要虎哥哥,我要虎哥哥……」
落星貼近小女孩的臉,溫柔地說道:「小妹妹,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要是能就眨眨眼睛,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嘴裡依舊喊著她的「虎哥哥」。
根據她的反應,海滄浪做出了進一步的判斷和行動,「把她送入觀察室,有情況隨時叫我。」拉下手術服,他腳一抬離開了急診室。
站在過道上,他目送著落星肥胖的身軀守著胖嘟嘟的小女孩的移動床推進了觀察室。從何時起,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她,卻再也無法走近她的心。
深深地吸一口氣,他想吸進一些他所熟悉的薰衣草香氣,但願它能安定他的神經……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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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那個從高處摔下來的胖嘟嘟的小女孩被送進了普通病房,樊落星趁著午休時間去病房看她。這個時候,病房裡還有另一位小男生。
將帶來的點心放在她的病床旁邊,落星坐了下來,「小妹妹,你還認識我嗎?」
「你是我剛進醫院時候看見的那個圓護士姐姐。」還好意思說人家呢!小女孩的臉、手臂、小腿,以至整個身體都是圓的。
落星也不介意小孩子對她的稱呼,看了看她的傷勢,她問起小女孩的名字:「圓護士姐姐叫落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姝姝——『女』字旁一個朱色的『朱』,虎哥哥說我是紅色的女孩子。」或許因為大家身材相同吧!小女孩對落星有著特殊的親近感。
聽見她的名字,落星先是一怔,隨即笑開了。姝姝——一個特殊、對落星而言卻有著特別意義的名字。
望著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小男生,落星的好奇心上來了,「你就是姝姝的虎哥哥吧?」
小男生點點頭,卻仍是不開口。他耷拉著腦袋,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似的立在一邊。
察覺出他的不對勁,落星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怎麼了?怎麼一直都不說話?」
小男生不開口,妹妹倒是嘰嘰咕咕地說了起來:「虎哥哥,你就不要再難過了。我不怪你,我不跟爸媽說,我也不跟乾爸、乾媽說。我說是我自己玩耍時,不小心跌下去的,他們不會罵我的。」
落星頓時明白了過來,一定是這個虎哥哥不小心讓姝姝從高處摔了下來,才會受了這場傷。姝姝不想讓虎哥哥挨罵,所以就說是自己玩耍時不小心跌下去的。虎哥哥卻很自責,所以一直站在一邊哼也不哼一聲。
落星將虎哥哥拉到病床的旁邊,再拉過姝姝沒受傷的那隻小胖手,讓兩隻小小的手牽在一起。「你們兩個是一起長大的,對不對?」
兩個小傢伙一齊點點頭。「媽媽說,當我還只會爬的時候,就跟在虎哥哥後面了。」說這話的時候,姝姝臉上不乏得意之色。
撫摩著兩個孩子的頭,落星緩緩說道:「那你們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快快樂樂地在一起。虎哥哥要照顧好姝姝,當一個稱職的虎哥哥。姝姝你也不可以只跟在虎哥哥的屁股後面,你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成為一個好姝蛛,一個名副其實的姝姝。你不可以把什麼事都交給你虎哥哥去完成,你要為虎哥哥分擔困難。要記住,有一天,你也可以是你虎哥哥的依靠!」
姝姝一張胖乎乎的小臉皺到了一處,「圓護士姐姐,你的話很難懂哦!姝姝聽不懂。」
「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的。」落星拍拍她的小臉蛋,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小男生,「姝姝很胖,你希望她胖一點,還是瘦一點?」
「瘦一點。」小男生憑直覺回答落星的問題,「她現在這個樣子總有小朋友說她是『小豬』,所以我希望她瘦一點。」
「那你自己呢?你希望她什麼樣子?」落星凝神地望著他,她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海滄浪小時候的影子。
「我?」小男生想了想,很快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樣都可以,只要她能趕快離開醫院,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玩就好。」
落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記住你今天的話!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胖與瘦都無所謂。她永遠都是你的『姝姝』!」
兩個孩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他們都將落星的話記了下來,終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當年那個醫院的圓護士姐姐說這些話的潛在含義,只是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是兄妹,是朋友,還是……情侶呢?
這個問題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好了!咱們來吃點心吧!」落星將點心盒打了開來,夾了一塊送到姝姝的嘴裡,「好吃嗎?」
「好吃!」嚼著點心,妹妹滿臉都是笑容。這個時候她仍不忘她的虎哥哥,手不能動,她用眼神叫嚷著,「虎哥哥吃!虎哥哥吃!」
落星夾了一塊送到小男生嘴邊,「虎哥哥吃吧!」
小男生只是咬了一口就推開了,「留給妹妹吧!她喜歡吃這種甜甜的點心。」
「她還有呢!你就吃吧!」落星將那塊點心塞進了他的嘴裡。
久遠的記憶伴著點心的香氣重新回到了她的腦中,小的時候,每次有蛋糕,滄浪總是說他不喜歡吃這種甜甜的東西,全留給她吃。後來她才知道,他在六七歲以前也是很喜歡吃蛋糕的,可自從她開始吃蛋糕,他就變得不喜歡吃這種食品了。
他的習慣因她而生,因她而改。她還知道他原本是想當建築設計師,可為了更好地照顧她,他改投了醫學專業。有時候,她甚至會想,這輩子如果沒有她,滄浪的今天會是什麼樣的,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一點?
「圓護士姐姐,你也吃……你也吃啊!」姝姝的熱情勁好像這點心是她親手做的似的。
落星小口小口地嚼著點心,滿臉笑容,「好!好!我也吃!」
病房裡的三個人吃得不亦樂乎,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一個人一直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他們。
海滄浪對這個胖乎乎的小女孩有種說不出的牽掛,趁著午休時間他來到病房想看看她的恢復情況,正巧看到落星捧著點心盒走了進去,他下意識地躲在了門外沒有進去。
從他們的對話中,海滄浪依稀看見了自己和落星小時候的情景,而她對姝姝和虎哥哥說的那段要求的話語他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為什麼會說出那番話?她告訴姝姝,有一天姝姝也可以成為那個小男生的依靠——她的用意到底何在?
回想他們倆之間這二十二年的路程,他幾乎將所有的事都包了下來,保護她、照顧她,就是他的責任。他沒想過要她回報自己什麼,他也沒想過要依靠她做些什麼。一直以來,滄浪承載著落星,已經成了二十二年來惟一的流向。
可在這過程中,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麼?在不經意間忽略了她的責任感和參與感?也讓她忽略了落星對滄浪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嗎?沒有了落入海中的繁星,滄浪也只是一條平凡無奇的滄海流浪。
或許……或許邁出了兩隻腳之後的下一個動作就是奔跑,不停地奔跑,將那顆想逃出滄浪的落星給追回來——緊緊地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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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我來給你們送午餐了。」
午休時分,依照每天的習慣,樊落星拎著一些狗食蹲在了醫院的狗屋跟前。幾條打著瞳睡的老狗一見她立刻活躍了起來,在它們的眼中,看見她就像看見了肉骨頭。
一邊將狗食放進它們的食盒裡,落星一邊跟幾隻老狗說起話來:「姝姝和她的虎哥哥走了,我有一點寂寞。你們覺不覺得妹妹跟她的虎哥哥有一點像我和滄浪?」
提起滄浪,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來,「這幾天,滄浪都呆呆的,好像在想什麼心事,我又不好直接問他,駱醫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我真的有點擔心,你們說會不會出什麼事?」
幾條狗爭相搶食,哪還顧得上回答她的問題,它們連一個哼哼都沒時間哼給她。
落星也沒指望這些老狗能開口說人話,雙手撐著頭,她將胖墩墩的身體蹲在了地上。「你們說我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暖日說的是真話,滄浪他不是把我當成妹妹,那……那我又該怎麼辦?」
一條老狗從午餐的時間中抽出一丁點,用「外語」回了她一句——怎麼辦?涼拌!
旁邊立刻有狗問了起來——涼拌?涼拌的肉骨頭好吃嗎?
另一隻最老的老狗老眼昏花地甩了甩耳朵——不知道!沒吃過。
這些對白聽在落星的耳朵裡就只能是一番狗吠,撥了撥食盒裡的狗食,她仍舊陷在自己的苦思冥想中。
「可要真是這樣,燕脂怎麼辦?她可是我推給滄浪的,若她知道了這一切,一定會恨死我了,我再沒有臉去見她!」
她是越想越煩,越煩越想,手一甩,她乾脆站了起來。可能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太大,嚇得那些貪吃老狗向後退了好幾步,以為她要揍它們呢!
落星不好意思地朝老狗們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用餐了,我先走了,你們繼續!繼續!」
望著那個胖嘟嘟的身影漸漸遠離,老狗們這才回到了「餐盤」邊繼續享用它們的午餐。
一隻狗踢踢另一隻狗的後腿:老哥,這胖妹妹跟那個什麼滄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被踢到的狗一邊吃著午餐一邊晃著耳朵:人類的事咱哪知道啊?差不多就是那女的喜歡那男的,那男的也喜歡那女的,那女的以為那男的不喜歡那女的,那男的以為那女的不喜歡那男的——我說的,你有沒有聽懂?
原先詢問的那條狗四條腿打了兩個踉蹌,暈暈乎乎地趴在地上,提前進入自己的午睡時間。沒辦法,它頭暈嘛!這人類的事啊……就是麻煩!
落星一點也不知道身後發生的這些個「狗事」,她依照每天中午的習慣,沿著長長的醫院走廊走回急診科的休息室。現在她不用再擔心要拿一大堆的點心盒、水果籃了。自從那次眾護土將她拉上了天台進行大討伐之後,就再也沒有護士托她帶這、帶那了,她倒也樂得輕鬆自在!
眼看著夏季就快要來臨了,走廊兩邊花圃裡的花草爭相吐艷,美不勝收。這樣美的景映著如此清澈的藍天,連帶著落星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這些天的煩心事暫且就將它拋在腦後吧!
落星厚實的身體和腳下輕鬆的步子極不融洽地搭配在一起,粉色的護士服映紅了她粉撲撲的臉。
突然,醫院急招醫生、護士的喇叭響了起來,從那裡面傳出了海滄浪的聲音和她的名字——
「落星,你是我的『胖妹妹』,你也是我的『胖姝姝』,我是真的……愛你。」這句話在喇叭裡一遍遍地重複著,那聲音就像一道道的咒語,捆住了她的心。
一股熱流從心底湧上了她的眼眶,猛地抬起頭,她看見走廊盡頭一個捧著花的男人向她緩緩地走來。即使隔著如此遠的距離,她依然可以辨識出那熟悉的身形是屬於海滄浪的。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終於看清了他手中的花,那是一盆蝴蟬蘭。出身花農世家的霽華曾經告訴過她,蝴蝶蘭的花語是「我、愛、你」!
熱熱的眼眶蒸發出了水分,在淚水模糊中她看見自己的守護神來到了她的身邊。
「給我機會,讓我來證明,換個身份、換個方式,我可以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和守護。」伸出手,海滄浪大力地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他不喜歡看到她哭的樣子,一點也不喜歡。
落星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可是,如果你幾天或幾個月以後就後悔了怎麼辦?」
海滄浪立刻搖搖頭,否決了她的說法,「我不會後悔的。」這個胖妹妹都在想些什麼呢?
「可如果你後悔呢?」她的堅持有著他難以想像的韌性,「要不然你說,你和燕脂在一起,你後不後悔?」
「我什麼時候答應和她在一起了?那都是你和上天弄出來的亂子。」抱著蝴蝶蘭,他直想用花盆砸醒她。
「可你當時也沒說不同意啊!」落星可記得很清楚呢!
「那是因為當時燕脂說了那樣的話,我又氣糊塗了,才會想等平靜下來再說。」哪知道那件事是平靜下來了,更大的問題卻在後面等待著他。
落星才不會這麼輕易就忘記自己的堅持。「反正你會後悔啦!你想啊!你後不後悔要到你後悔的那一刻才知道,現在說不會後悔還太早了。再說,你又不會知道你將來會不會後悔,如果你知道後來會後悔,當初就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了。」
她的話很亂,卻說到了重點。一個又一個的「後悔」砸向海滄浪的腦門,他不得不思考她說的這些,「那你說要我怎麼辦?」
她將他的身體撥轉過來,讓他的眼睛衝著來的方向,「這樣!你呢!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覺,等睡醒後咱們再說,好不好?」
在身後推了他一把,她趕緊向反方向跑去。可她的胖嘟嘟的身體還沒「滾」出去,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拽住了她,「這就是你的辦法?」
偏過頭,她衝著他傻笑,想用這種方法逃過關。
將蝴蝶蘭塞進她的懷中,他拎著她的衣領想將她帶進休息室好好教訓一番,順便得出解決問題的方法。
恰在此時,一個痞痞的聲音插了進來:「她又不是老鼠,你也不是貓,先放了她吧!」
聽那聲音,海滄浪知道身後的人準是駱上天,他想鬆開手跟他打個招呼。這一鬆手,胖妹妹真的變成了一隻小老鼠——「吱溜」一聲——溜了!
「落星——」
「讓她去吧!」駱上天笑笑地瞅著那個滾動的身軀,「看她像個肉球似的,想不到跑起來還挺快。」他的話不含一點諷刺的意味,純粹是他那痞痞的個性在作怪。
海滄浪滿頭的火正找不到地方發洩,現在正好全丟給駱上天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都是你,要不是你落星就跑不了了。」
「跑不了,留下來又怎樣?她還不是想方設法躲著你嘛!你還不如給她一點時間讓她好好想想,說不定她反而能想得通。你逼得太緊了,在醫院裡做深情三十秒錶白,你是在逼她啊!要知道,凡事都不能操之過急!」
駱上天說得是搖頭晃腦,海滄浪聽得是極端懊惱,可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要是她根本就想不通呢?」
「丟掉她,重找一個啊!」駱上天說得一派輕鬆,瞥見海滄浪黑了一半的臉,他急忙改口,「放心吧!她會想通的,最壞的結果是她想通的結果還是不要你,那你就準備好為自己收屍吧!」
海滄浪垂下了頭,不再做聲。當他選擇在整個醫院裡表白他的感情,他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此生,他們形同陌路。
感覺到他情緒的低落,駱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忘了,最終她還是帶走了你的蝴蝶蘭!」
她也順道帶走了他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