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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 (十六)著盔走馬為誰雄(2) 作者:Ivia
    他怕流川在密室中佈置下什麼厲害機關,雙手護住全身,緩緩移進。

    兩點燭光下,逐漸看清兩個人正一手相對坐在床上,其中一個正是他朝思暮想,無日或忘的流川楓。

    流川見匾額突然打開,又聽到南烈與花形的對話,便知不好。偏偏仙道行功已入最後關頭,不是一舉成功,便是前功盡棄,這時若放手,還有性命之憂,眼見南烈到來,卻也無法可想。

    仙流二人互望一眼,相對苦笑,想不到他們連日來專心鑽研《縱橫》,眼看神功將成,卻仍要功虧一簣,這部獨步天下的武學奇書在自己手中到底沒發出半點光彩。仙道一眨不眨看著流川,心中也不知是歡喜還是哀愁;流川卻恨恨地瞪著床板,似欲將床板盯出個洞來。

    南烈毫不知情,只道是流川在為仙道療傷,心中大喜。一個縱身來到仙道身後,一掌放在他背心,道:」流川,現在他的性命可在我掌握中了,你若——」

    流川抬頭狠瞪他一眼,道:」你殺了他吧,我反正不會離開他。」

    南烈心頭猛的一震。在隱隱閃動的燭光中,流川一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正閃著粼粼微光,從他臉上緩緩移開,就此膠著在仙道臉上,滿腔怨恨終於抵不過柔情,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目光卻晃得越加厲害。仙道輕輕地叫了聲」流川」,流川一低頭,一滴淚落在衣襟之上,他點點頭,吸了下鼻子,迅速道:」你別說了,我知道。」

    知道什麼?南烈呆呆地望著二人,這兩人中的默契竟容不得第三人插足。此時他只須一抬手,仙道立刻死於掌底,但他知道,如此一來,流川也會立即自殺殉情。

    他直直盯著流川,流川此刻多麼美,流川的目光好像春蠶的絲,柔情萬丈之下蘊涵著蕩氣迴腸,一圈圈把人束起來的同時又一下下撞擊著人心。當真讓人為他百死而無悔。他近乎貪戀地盯著流川,漸漸的,終於也明白:這朵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奇葩,並非為他而開。流川永遠也不會以看仙道的目光看向他。

    仙流二人本已閉目待死,但見南烈遲遲不動手,不明他何意。流川心中總是不肯放棄希望,不斷將內力輸入仙道體內。忽聽仙道呼了口長氣,跳下床道:」好了,多謝南掌門手下容情。」

    南烈怔怔地看著他道:」你——你好了麼?」仙道動了動手腳,笑道:」是啊,這些天可難受死我了。」

    流川不料自己二人竟能從鬼門關脫身,仙道又完好如初,心情也是大好,對南烈道:」以前的事便算了,這次多謝你。」他心情愉快之下,對南烈說話的口氣也溫和了許多。

    南烈心頭也不知是何滋味,但見他容光煥發,不自禁地為他高興,聽仙道好像說了什麼,流川道:」下去瞧瞧。」他便也站了起來,跟著下去,心中一個聲音道:」即便他不能為我所有,倘能日日跟在他身邊,那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就不知他肯不肯讓我呆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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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烈進入密室後,一顆心全放在流川身上,於底下廟中聲音一無所覺。仙流二人原也沒聽到底下有何異狀,但仙道大功一成,二人心神寧定,立即便聽到櫻木在下面大喊大叫,說什麼豐玉人眾太過狡猾,又說什麼這個不成那個不成的。

    二人從密室中躍下,櫻木一見流川又驚又喜,嘴上卻罵道:」好你個狐狸,果然躲在這兒,怎的到現在才出來?我知道了,你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故意等我中了豐玉的毒才現身,對不對?想要救我,我可不領你的情。」他一個人嘰嘰呱呱地說了半天,忽然看到仙道站在流川身旁,肢體完好如初,不禁吃了一驚,口吃道:」仙道,仙道,你——」

    仙道向他微微一笑,也不理會。

    此時廟中櫻木、木暮、越野及後來趕來幫他們的水戶等人俱軟倒在地,豐玉弟子不得南烈指示,退在一邊不動。廟中卻尚有三人正在激鬥,一邊兩人,一邊一人,但兩人一方明顯不是那一人對手,那人年紀雖輕,劍法卻凌厲絕倫,更兼手中握劍也是罕有的利器,花形的花槍與籐真的紫金刀早被斷成數截,眼看再過數招,二人便要喪身在那人劍下。

    仙流對視一眼,仙道點點頭,流川長嘯一聲加入戰團,手指在飲血劍上輕輕一彈,劍勢頓偏。但澤北劍不留情,順勢改為橫削,擊花形為賓,取籐真為主,流川右袖一揮,捲住澤北持劍之手手腕,左手連帶,將花籐二人推到圈外。

    澤北見到他便是一驚,手腕被制更是一驚,道:」怎麼是你?你——你手臂怎麼了?」

    流川本來旨在救人,花籐一脫險他也要躍退,但澤北見他忽然少了條手臂,口氣神色中不禁露出又是奇怪,又是可惜的意思,緊跟著他又是一聲長歎,似乎在說:」這人斷了臂後如何還能和我動手?能與我比劍的人,這世上又少了一個,可惜啊可惜。」流川怒氣頓生,心道:」我即便少了一臂,打你卻還不成問題。」

    右袖上猛的加勁,澤北手中長劍受他內力所激,跳了起來。澤北一驚,另只手正要接劍,流川左臂輕伸,已將飲血劍搶了過來。

    他神功告成後,牛刀小試,居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澤北的寶劍取到手,自己也吃了一驚,看向澤北時,他也一頭霧水。

    二人茫然對了陣子,澤北料來是自己不小心,清了清嗓子,道:」你武功沒失,很好,咱們呆會兒再比過,現下我要殺了那個叫籐真的,你先讓開。」流川搖頭道:」他是我朋友,我不讓。」澤北跺腳道:」你這人怎麼不明事理?他是陵南朝廷叛賊。我本已要回海南,半路卻接到師父快信,要我殺了他將功折罪,我要快些完成任務,好回去練劍,這樣我們比起來才有趣,不是麼?你快讓開。」

    流川尚未說話,仙道先道:」這個我可有點不明白了,陵南的叛賊何時需要勞動海南大駕了?」澤北道:」我也不明白,但師父既這麼說了,自有他的道理。」

    仙道心道:」這人只知有劍,問他等於白問。」側頭看向籐真,籐真尚未答話,花形搶著道:」陵南王和海南新王牧紳一已經定了兄弟之約,這事你不會不知吧?」他話語中敵意甚濃,仙道心中一凜,想:」父王已經駕崩了麼?四哥他好快的動作。」

    澤北不去聽他們說什麼,抽出殘劍,繞過流川仍去刺籐真。他對流川武功甚為熟稔,知道在這個方位出手,他無法趕來營救,為防萬一,左手殘劍遞出去時,右手成拳,藏在左袖下。哪知他身子甫動,面前便多了條人影,緊跟著「叮」的一聲,殘劍與飲血互撞,自己的殘劍拿捏不定,飛了上去。

    澤北這才真正留上神,身形一晃,抓了殘劍在手,對流川道:」好啊,想不到才過沒幾日,你這小子武功便大有長進,來來來,我們先比劃一下。」

    流川道:」怕你麼?」將飲血劍扔還給他,從地上撿了自己原先帶的那柄劍,道:」你兩劍齊上吧。」澤北遲疑道:」我手中的劍可是切金斷玉的利刃,你不知道麼?這樣打起來,似乎不公平——」流川不耐道:」要打就打,不讓你佔這個便宜,我贏得太輕鬆也無趣。」

    澤北怒道:」好哇,你敢小瞧人。」」人」字甫脫口中,飲血劍已向流川遞了過去。流川練成〈〈縱橫〉〉後不光內力大有長進,連眼力也連帶銳利了不少,以前澤北的動作在他如朔北疾風的話,現在便成了江南湖邊悠悠的春風。他從未見過澤北兩劍聯手的招數,這時藝高人膽大,有意在他雙股劍風中穿梭來回,引他盡顯劍底奧妙。

    廟中諸人惟有仙道、籐真、南烈等武功高強之人才看得清楚流川與澤北二人的一招一式,餘者眼前早已一片迷糊,只見一條青影,一條白影,交錯流動,廟中劍氣縱橫,冷森森,陰刺刺,動人心魄。

    澤北久戰流川不下,心下焦躁,想:」對方比我小,斷了一臂,手中持的又是一把不起眼的劍,我若和他鬥到百招以上,以後更有何面目再練劍?」他本覺流川是個劍才,和他打鬥時手下留了三分力,這時情勢出他意料,不由得他不全力對付。他本來雙劍招式相輔相成,殘劍主剛,飲血主柔,剛柔互濟,此消彼長;這時突然顛了個個兒,殘劍忽東忽西,飄軟無力,似乎不用人碰,隨時會掉在地上,飲血劍卻使出了鋼刀招數,猛砍猛刺,看似愚訥無比。兩劍分開,互不理睬對方。

    仙道從未見過這套劍法,但見澤北雙劍使開這套劍法後,原先逼人的劍聲突然消於無形,他手中一短劍一長劍,看似毫不相干,卻又隱隱與對方連成一體,便如兩個爭吵的情侶,互不理睬,各自為戰,但私下裡卻又忍不住觀念對方的一舉一動,對方一旦遇險,便要捨身撲上營救,貌離神合,端的是厲害無比。

    正想提醒流川小心,流川手中長劍已黏在了澤北的殘劍上,殘劍一遇凶險,飲血立即撲上相救,原本木訥的招數中忽然幻化出十幾招精妙絕倫的巧招,攻得流川連番後退。眾人驚叫聲中,澤北的飲血劍帶到流川褲腿,在他小腿上拉了一條淺淺的長溝。

    流川瞥見仙道一臉擔憂,心道:」他這套劍法我看的也差不多了,再看下去,仙道大概還得受幾次驚嚇。這白癡這麼不信任我,真是豈有此理。不過算了,我還是收手吧。」想到這忽問澤北:」這套劍法叫什麼名?」澤北道:」打散鴛鴦重聚頭,這是我劍法中最絕的一套,你能躲過二分之一,算你厲害,不過這剩下的一半你可得小心了,連我師父都擋不住的。」流川被他說的心癢,忽聽仙道道:」好個』打散鴛鴦重聚頭』。流川,這套劍法暗藏陰陽二式,又可化生四象八卦,似正非正,似邪非邪,是失傳已久的上古神譜,現下不是比武鬥勝,和他快速作個了斷,別讓他繼續出手。」

    流川點點頭,一招金針度劫,連人帶劍朝澤北撲去,澤北見他來勢兇惡,往旁一側身,流川從他身旁掠過,本來,他劍招已使老,只有等這招使完後或者回身擊刺,或者先回劍護住全身,但現在流川內力非昔日可比,控收長劍,可以說是隨心所欲,劍尖受他內力所逼,竟彎了個個兒刺向澤北背心肺腧穴。澤北不料他長劍回招這麼快,嚇了一跳,朝前竄去。

    尚未站定,頂頭風涼,流川一個凌空翻身,從半空落到他面前,劍尖在地上一撐彈起,人在空中,向他攻了二十多劍,將他胸腹全裹在自己劍風之中。

    澤北原也不懼他快劍,但流川劍雖普通,劍上內力委實非同小可,發出」嘶嘶」之聲,澤北空有一手絕頂劍法,飲血、殘劍,竟無法攻近流川長劍五寸之內。如是流川攻的近了,澤北出劍回防,劍還會突然轉旁,攻向他自身。

    澤北斗了幾招,已是心驚膽顫,拚命想仗寶劍之利砍斷流川長劍,奈何流川內力高出他太多,身法又是輕快,他空有此想法,卻無法實現。

    流川似乎料知了他心意,雙腳在廟中石柱上一蹬,身子向澤北撲去。他來勢太快,澤北眼前一花,似乎流川不是直接撲來,而是飛出幾寸後一個消失,又在離己更近處出現,斷斷續續,如是數下才到了面前。他心下大驚,但見流川一劍直刺,心想正好,不及細思,挑飲血上撩,要一舉砍斷他長劍。流川這破胸一擊原是用上全身之勁,澤北飲血劍未碰到他手中長劍,胸口已感一陣窒悶,蹬蹬蹬連退了十幾步,他也真能硬挺,竟然並不撤劍,劍花一抖,劃個圈終於黏上了流川長劍。哪知流川原先的剛猛霸道之力於短短一瞬間忽然轉為柔勁,澤北抵抗不住,飲血脫手。

    要知一個人如使大力推一面牆,除非力氣受阻,自然耗竭;若要他在不受任何外力作用下自行收力,過程勢必緩慢,你發出的力越大,收力花費時間便越長,武學高手能將力氣控於掌中,收發自如,但要如流川一般,在如此強勁的一股力道之後突然轉為柔勁,那是聞所未聞。其實流川倒也不是先消強勁後再使柔勁,不過是在原有的力氣上又生出一股力氣,所謂物極必反,他這股霸勁竟至轉為柔勁,倒令他自己也意想不到,更惶論澤北了。

    流川再度將飲血劍搶到手,又將澤北震傷,心裡得意,長劍一甩,黏在劍尖的飲血劍劍柄朝前,一下子插入廟柱。他本是輕輕一甩,但飲血劍竟然橫穿過一根廟柱,釘在第二根廟柱上。若說先前的比試大多數人還看得莫名其妙的話,他這一下甩手勁可是人人看得清清楚楚,登時喝起大彩。

    流川躍到飲血劍前,沖澤北道:」你太執著於劍,所以領悟不到劍的精髓,今日索性好好開導一下你。」話落劍起,竟以手中長劍劍鋒對著飲血劍劍鋒砍去,只見紅光一閃,飲血劍劍身竟被生生剖為兩斷,半截飛了出去。

    眾人驚呼聲中,一條人影倏去倏回,已將飛出的半截飲血劍夾在食、中二指之間。這人笑嘻嘻地來到插著另半截飲血劍的廟柱旁,左手在廟柱上輕輕一推,另半截深入尺許的飲血劍便跳了出來。他隨手接住,將兩半飲血劍對著一捏,斷劍竟又復原如初。他笑笑地將飲血劍還給澤北,道:」閣下神兵難得,流川做事偏激,還望你見諒。」

    適才流川明以普通長劍砍斷飲血,實則是以內力震斷了它,不過他出劍與發動內力配合得恰倒好處,看起來便似是以手中長劍擊斷了鋒銳無匹的飲血劍。仙道一來不知海陵現在到底關係如何,不願貿然出手得罪海南,二來又不願澤北殺了籐真,是以接斷劍出斷劍,再運上深厚內力將二斷劍熔鑄成一柄,既是讓澤北承他的情,就此罷手,免得死於此處,有損海南聲威,也是向他示威,讓他知難而退,不得再向籐真動手。

    澤北呆呆接過飲血劍,見斷處只餘一絲裂縫,附近光滑平整,與沒斷時無甚兩樣,可見仙道內功之深,當世只怕已無人能敵。

    他一向自負劍藝高超,視流川為自己後輩,仙道雖勝過他一次,究竟也是靠計謀,不是靠真實本領。今日他手中一劍兩次為流川所奪,使出絕學打散鴛鴦重聚頭,非但沒占一絲一毫便宜,還被流川制得服服帖帖,他更以手中普通一劍削斷飲血,而仙道的這手絕活顯也遠非他所能及。心中傲氣一失,頓時沮喪非常。忽的又疑心:」我和他們分手不過短短月餘,他們的功夫即便有所長進,又怎能如此出神入化?除非,除非——他們原來根本沒對我使出全力。」

    他心頭一片混亂,搖搖晃晃地走出廟門。流川見他眼神散亂,倒也不想他就此一蹶不振,上前拍了拍他肩,道:」我內力好,你劍法好,下次再比過。」

    澤北卻只是搖頭,道:」不對,不對,都亂套了,你別和我搞,我得好好想想。」

    流川無奈,看了看仙道。仙道道:」澤北兄,你就這麼出去麼?不如和我們一起走。」澤北不答,忽的大叫一聲,撒腿跑了開去。

    流川追了一陣,澤北已經影蹤不見,他怕在旱海迷津中迷路,只得跟著喇嘛廟白屋頂往回走。走不了幾步,就遇上隨他而來的仙道,二人攜手回去廟中。

    還未進到廟門,便有一匹黑馬跑到二人身邊,在流川身上挨挨擦擦,甚為依戀,流川奇道:」你還活著?」伸手撫摸馬背鬣毛,心中著實高興。仙道滿腹疑團,拉著流川手道:」不知裡面怎樣了,快進去吧。」流川點頭道:」好。」當先走進廟中。

    這時,南烈已吩咐手下給櫻木等解了毒,櫻木一恢復力氣,又要衝上去和南烈廝打,被木暮一把拉住,道:」還打什麼?人家手下留情,咱們可也不能太不識趣了。」

    櫻木還待辯駁,南烈已搶先向流川鞠了一躬,道:」南烈以前不識好歹,得罪了二位,二位大人不計小人過,還請饒了在下。在下今後願帶領豐玉弟子跟隨二位左右,共抗四國聯軍,還請二位給我一個機會贖罪。」他為了能跟在流川身邊,對仙道也客氣起來。

    仙流二人對望了幾眼,均不明所以。櫻木在一旁大吵大鬧著不答應,也沒人理他。仙道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適才若非南掌門一念之仁,我和流川早已成陰間之鬼,掌門不須多禮。只是』四國聯軍』一事,還要請教。」

    南烈奇道:」你們還不知麼?」說著望向水戶。

    水戶這時已能站起,挨到流川面前,一揖到底,道:」湘北不幸,赤木鐵樹將軍中了名鵬奸計,為敵人所殺,至今屍首尚在敵人處——」流川素來鎮靜,聞訊也不禁變色,道:」什麼?」水戶低頭道:」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夥兒都沒料到。將軍一死,名鵬便向我們步步進逼,本來,我們兵多將廣,也不把他們放在心上,但陵南朝廷不知發了什麼神經,」說著恨恨瞪了籐真一眼,續道,」居然派了幾十萬兵馬協助名鵬,赤木剛憲小將軍和三井、宮城、彩子幾位大俠趕來助我們,但寡不敵眾,兵敗如山倒,現在已經退入響泉鎮了。但響泉地勢平坦,估計敵人一攻,便要接著後退。大夥兒群龍無首,已經漸漸出現了逃兵,又聽說海南大軍二十萬正借道陵南來湘北,和大榮、陵南、名鵬組成什麼四國聯軍,要一起滅了炎王舊部。我們奉赤木鐵樹將軍之令,都在找你,希望你能盡快回去,帶領大夥兒一起打敵人。」

    流川道:」大師兄現在在軍中?」水戶道:」不錯,他自赤木鐵樹將軍死了後便像瘋了似的。」流川一沉吟,道:」先迴響泉。」

    水戶等接令。流川握住仙道一手,還未說什麼,魚柱已跳到籐真面前,道:」慢著,讓我先殺了這小子,再回去也不遲。」

    花形一手擋在籐真面前,道:」你要殺他,先殺我。」籐真阻止道:」花形,現下我已非翔陽王府的小王爺了,你也不再是我的手下,不必一味護著我,這位大俠可能有什麼誤會,我們不妨先問個清楚。」

    花形眼淚在眼眶滾了幾滾,落了下來,哽咽道:」我,我——」籐真向魚柱道:」這位大俠是誰?我們素不相識,有何深仇大恨,讓你一定要先殺我而後快?不妨把你的理由說出來,若果真有理,在下任憑你動手就是。」

    魚柱見他面貌姣好,身形瘦弱,又似有重傷在身,但言辭咄咄,不卑不亢,倒也佩服他的膽量,道:」好,那我便讓你做個明白鬼。我問你,我們無極門到底哪兒得罪了陵南朝廷,那昏君乘我們師父剛死,居然派了幾千兵馬燒山,又讓弓箭手埋伏在外,一有人出去便射,偌大一個無極門,活下的只剩我和我身邊寥寥無幾的這些人。我殺不了那昏君,但你是朝廷命官,和那昏君呼吸與共的,只好殺了你抵罪,慰我同門在天之靈。」他一說完,他身邊那些殘存的無極門弟子都哭著響應:」不錯,正該殺了他,為師兄師弟們報仇。」」昏君無道,還不是這些臣子們無能。」」殺了他,殺了他。」——

    籐真臉色慘淡,嘴角卻泛起自嘲的笑容,道:」你說的不錯,我父子明知他此舉不妥,卻沒有力諫,你責怪我,也是應當的。」

    魚柱瞪目道:」你既認罪,便自己解決吧,我看你也是條敢作敢當的漢子,便保你個全屍。」

    花形又急又氣,道:」你這個渾人,怎的不分是非好歹?那昏君要誅殺無極門時,正值海南派來使節要我們開道放他們軍隊過去,同打湘北炎王舊部,王爺忙著勸諫他不可答應海南,哪有閒時管你們的事?王爺他人都死了,你們還——你們還一味責怪小王爺,你們自己問問,是人不是?」他激動異常,一番話說得結結巴巴,但人人聽得出他語含至誠,絕非作假。

    魚柱一愣,道:」翔陽王死了?怎麼死的?」籐真看著仙道,一字一字道:」父王力諫皇上不可聽信海南使節的話,放海南大軍入境,但皇上左右的幾個得寵佞臣都受了海南賄賂,說什麼海南強,陵南弱,剛和海南締結了兄弟條約,不可拒絕海南以至觸海南之怒;何況海南願助陵南,也是人家一片好意,湘北離陵南近而離海南遠,海南出兵讓陵南得利,何樂而不為?皇上聽了他們的話,答應了海南,反而怪我父多事,一怒之下——殺了他。」

    仙道見他目光之中充滿怨恨,衝他歉然一笑。籐真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過頭不再看他,心道:」別人看到我在英雄大會上幾次三番助你和流川,便向皇上進讒言,說我父子二人勾結炎王舊部,有意謀反,皇上這才狠心下令殺我全家。但這些事卻不必跟你說,免得你聽後更加愧疚。」

    但他不說,自有人說,花形心中怨恨已久,這時忍不住發作,將此事一一抖出,末了道:」我和小王爺逃出後,那昏君仍不放過我們,竟派山王高手來追殺,我們逃到此處,若非碰上那匹馬,帶我們跑到這裡,早就命喪黃泉了。」仙流二人本在奇怪,那黑馬明明死了,怎的又活過來,還追來此處,現在隱隱猜到:可能那日黑馬沒死,不過昏了過去,流川光顧著仙道,棄它在沙漠中,它醒來後遇上花籐,正巧帶他們來此。

    籐真阻止花形不及,只得由他說完,也不等仙流開口,沖魚柱道:」我父子二人觸陵南王之怒,已被下令全家處斬,只有在下一人僥倖逃出。念及海南大軍野心勃勃,陵南民眾隨時隨地便要墜入萬劫不復之地,在下才逃來湘北,要與炎王舊部合力退敵,到時,也希望流川能借我兵馬反攻陵南,推翻陵南王,另立民主。這位大俠,你所責在下之事,在下確有責任,但在下現在一身擔著國仇家恨,有用之身,實在不能任你處殺,你若定要殺我洩憤,不如我們定個約,待我趕走海南,另立陵南民主之後,便親自割下項上人頭,祭奠無極門各位冤死的英雄豪傑,如何?」

    魚柱等人為他氣魄所懾,一時之間作聲不得。仙道忽道:」無極門的慘禍,推及禍首,該當是陵南王才是,現下二位均受他欺辱,理該矛頭一致對他,不知二位為何反而自己起了爭執?」

    魚柱被他一語驚醒,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和諸師弟商量了一番,回頭沖籐真道:」你不是禍首,何況也倒了大霉,這約便不用定了。」忽的又向仙道道:」仙道彰,聽說你反出海南,這話是不是真的?」

    仙道點頭道:」不錯。」心道:」大師兄對我態度仍是惡劣,但已不像先前,一見我面便要我命,看來不是他將恨我之心轉到了陵南王頭上;便是聽福田說了我不少好話。」

    魚柱又道:」那你是甘願助我們打退海南了?」仙道沉吟不語,手上一緊,卻是流川見他良久不答,心裡著急。仙道歎了口氣,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次是海南無禮在先,說不得我也只好助湘北了。」

    他口中如此說,心裡已大致有了譜:」海南王不是庸人,他剛剛繼位,況又來路不正,所以要和陵南締結和約,取道遠攻湘北,志不在湘北,而在陵南,萬一攻湘北得利自是最好,他回身一個反馬槍,挑了陵南,一舉兩得;即便在湘北討不了好處,他大軍深入陵南,奪下陵南也是不費吹灰之力。一登位便為國立此大功,王位自是鞏固了。流川這麼著急,也是心恨名鵬,別說他不一定肯繼承赤木鐵樹遺志、統領炎王舊部;即便他肯,我也只須助他打敗名鵬。四哥聰明人,地頭蛇一敗,他哪還會戀戰?到時海、陵交戰,只需推給籐真便行。我暫且答應了大師兄,免得觸他之怒,又傷流川的心,其實也未必真能對海南有什麼損傷了。」

    他於頃刻之間便省敵緩急,見機之快,也真是驚人了。

    魚柱聽他一說,果然氣和,流川也放下心來。籐真原擔心他不肯背叛海南,這時聽說,只以為他為了流川才作此讓步,心中既喜又悲。

    水戶道:」現在大夥兒先把私人恩怨放在一邊,退敵要緊。」櫻木搶著道:」還囉嗦什麼,出去吧。」當先開道。流川見黑馬體大,無法進入秘道,在它後臀上一拍,道:」去吧。」黑馬也不知聽懂沒有,身形一晃,消失在風塵之中。

    一夥人從秘道口而入,穿秘道重返馬仲景家中。

    水戶離開了快三個時辰,不知軍營中是否有異變,一進大廳,便想向人打聽。哪知不待他開口,一人已搶著道:」大事不好。剛才名鵬將軍森重寬讓人挑了大將軍的頭在我們軍前奔跑示威,赤木小將軍受激不過,帶了一小隊人馬追了過去,三井大俠他們也護著他去了。」

    流川忙問:」去了多久?」那人看了幾眼流川,又看看水戶,遲疑不答。水戶道:」你們天天念著炎王之子,他當真到了面前,怎的連話也說不出了麼?」

    那人一聽之下又驚又喜,連忙跪倒磕頭,口稱流川湘王,流川一皺眉,道:」什麼湘王?他們到底去了多久?」那人一愣,道:」一兩個時辰了吧。」又看水戶。水戶解釋道:」森重寬不要臉,引狼入室還自以為從此就能稱霸湘北了呢。他不久前自稱湘王,大夥兒不服氣,想他能稱,我們的統領更能稱,所以尊你為湘王,就是湘北之王。」

    流川不耐與他多費口舌,已帶著仙道走出大廳,道:」軍營紮在哪兒?給我五百人馬,我先去救大師兄。」心道:」我雖已和師門斷絕關係,但赤木伯伯待我如此,他身死後只有大師兄這麼一點骨血,我豈能不為他保全?何況他本人屍首尚在名鵬。湘王我是不當的,赤木伯伯父子卻不能不帶回來。」

    水戶本來想勸流川不可衝動,但見他一臉淡定,仙道又在身旁,想他說不定已有計較,自己不必多事,當下帶他到了扎軍之地。赤木剛憲率兵後部隊不斷折損,但赤木鐵樹底子雄厚,仍有十萬人之眾,此時紮在響泉鎮外大漠之中,黑壓壓一片好不威風。水戶卻不先給流川軍馬,而是將赤木鐵樹手下一個個將軍、萬夫長、次及千夫長,一一介紹給他。

    這些人流川大半見過,他們也早已聽赤木鐵樹說過流川,雖見他過於年輕貌美,心中頗為不信任,但他們忠於赤木鐵樹和炎王,既是他們遺命讓流川為主,自當遵循。何況此時群龍無首,誰也不服誰,有流川來領導,還可避免內訌,當即答應。

    一名五十多歲,廣鬢虯髯,個子不高,但神采奕奕的將軍來到流川面前,自稱哈合德,大聲道:」天降貴主,便請小主公先登基,再率兵去營救赤木小將軍。」

    流川雙目中冷光爆射,道:」登什麼基?我不是你們的王,你們給我兵馬,我這就去救你們的王回來。」

    哈合德被他看得心中發寒,想這人年紀雖輕,卻也不可小覷,道:」這是赤木鐵樹將軍的遺令:要我們一見到流川小主公後,立即奉你為湘王,詔告湘北草原,讓你名正言順地成為草原之王,再帶著大夥兒趕走外敵。他的話,屬下不敢不遵。」

    這時籐真、南烈及櫻木等一眾人都趕到了軍營。南烈見他們居然敢不聽流川的話,大為生氣;櫻木見他們磨磨蹭蹭地不肯發兵去救人,還要狐狸當王,也是哇哇大叫不依。

    仙道一拉流川袖子,輕聲道:」別管他們了,帶上豐玉、你師門和無極門那些人,也可偷襲救回你大師兄。」

    流川一點頭,正要走,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馬影在眼前一晃,他心中一喜,口中一聲呼哨,那馬聽後便朝他跑來,挨在他身邊,不斷伸舌舔舐他白玉般的手臉,親熱無比。流川喜道:」好黑馬。」一翻身,上了黑馬。

    水戶見識過黑馬的厲害,見流川上了黑馬,知道不好,向哈合德一使眼色,哈合德會意,右手一揮,登時有一聲號角高高響起,本來平平靜靜的軍營突然起了波動。三通鼓畢,十萬大軍已黑壓壓地圍在仙流等人四周。

    流川黑馬雖快,又怎能一下子越十萬人眾而過?他勒馬當中,冷冷地道:」你們想怎樣?」哈合德單腿下跪,道:」便請小主公立即登基為湘王,率領弟兄們大幹一場,驅走外虜,安定內境。」

    他一說完,周圍十萬之眾登時響應,道:」便請小主公立即登基為湘王!便請小主公立即登基為湘王!便請——」

    聲音從雜亂到齊整,十萬大軍,十萬條嗓子,喊聲便如驚天動地一般。

    流川環掃一周,道:」我若不答應呢?」他聲音也不甚響,但夾在十萬大軍聲中,仍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軍聽得這個清如滴泉,冷如寒冰的聲音後,一時之間還以為聽到天音,都是一驚,停止了叫喊。

    哈合德也是一驚,但仍道:」還請小主公顧全大局,不要捨棄我們。」

    流川尚未作答,他右手又是一揮。前排弓箭手奔出,在仙道身邊圍了個圈子後蹲下,立即又有一排趕上,在圈子外圍成一圈,身子半蹲,最後一圈人馬卻是站著持箭對準仙道。他們所圍圈子不大不小,仙道無法一躍而過,他們卻可萬弩齊發。

    流川、籐真等人本來站得離仙道甚近,但哈合德這幾千大軍衝出來時看似毫無章法,但左一衝,右一突,也不知怎麼搞的,竟把他們隔離在外面。

    流川又急又怒,面上卻不動聲色,冷然道:」你們威脅我?」哈合德道:」不敢。還是那句話:求小主公顧全湘北草原上的萬千生靈。」

    他一說完,十萬大軍又是一陣鼓噪。仙流二人隔著弓箭互望了一陣,流川道:」別嚷了,吵死人了,我答應你們便是。」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歡呼起來。哈合德還怕流川反悔,不立即撤下弓箭隊,先命人捧了衣冠服侍流川穿上。流川見他們已經準備得如此周到,連自己貼身的盔甲都打造好了,也只得在心中苦笑。

    哈合德一見他出來,立即牽過他的黑馬。流川翻身上馬,道:」放了他吧。」哈合德道:」請小主公先在大軍前奔馳一回,對天祭祀,完成大禮。」流川劍眉一軒,水戶忙從旁道:」不過一些手續,流川,你一旦成為湘王,你的話便是王令,哈合德將軍怎敢再不遵從?」哈合德也道:」這人聽說是海南靈王,我們的敵人,但王若要饒他一命,收他入麾下,諒來大夥兒也不至有異議。」

    流川無法,只得依他們之言完成了登基為湘王的儀式。

    王冠一戴上頭,流川立馬吩咐道:」撤了弓箭隊,帶上仙道彰。」哈合德果然不再違抗,命人撤了弓箭隊,恭恭敬敬地迎上仙道。

    仙道見流川王服天冠,披著瓔珞,原先就俊美的臉上更添了幾分顏色,莊重高貴,彷彿凜然不可冒犯。連他的坐騎頭上也圍了一圈綵帶,額頭紅帶上以黑墨寫著」鎮北將軍」四字,不禁大笑起來。流川慍道:」笑什麼?」仙道道:」怪不得說一人升天,仙及雞犬呢,流川你當了湘王,連這頭畜生也增光不少。鎮北將軍,鎮北將軍,我的天——」

    流川在他肚子上虛打一拳,道:」還笑,誰害的?」仙道收笑凝視著他雙眸,流川被他看的一陣臉紅,卻又不肯移開視線。

    仙道忽的長歎一聲,握了他手道:」走吧。」

    便在此時,一夥士兵抬上一個人來,下面一人報:」有人從名鵬軍中跑回來報訊。」流川道:」說。」那人卻不能馬上就說,飽飽地喝了一頓水,才跪著喘息道:」名鵬那兒早有準備,小將軍和大夥兒——全被抓了。」實在說不出聲,從懷中掏出一信交給水戶。

    水戶看了看信封,笑道:」咱們怕敵人以為咱們是一團散沙,赤木將軍一死就故意放出消息,說已迎了炎王之子為王,他們得訊倒也快,居然就向小主公挑戰起來了。幸好咱們已迎來了小主公,不然倒是難辦。」

    他話說得輕鬆,但知名鵬既已擒獲赤木、三井等人,勢必以他們威脅流川,這事實在頗為棘手。

    流川拿了信,打開,書略曰:

    「今湘北大邦,惟名鵬與君所率炎王舊部,然君恃己之強,屢次加兵於孤,孤誠不勝其憤!為求自保,不得不求援於外國,然海南、陵南、大榮俱為虎狼之國,引狼入室,實非孤之情也。所恨者,不能與君相通也。今幸得君之同門赤木、三井、宮城大俠及彩子、晴子女俠造訪,言語投機,願為孤通好兩邦。想君亦不忍治兵於湘北民眾,自相魚肉,為他人得利。孤願去兵車、釋甲冑,以衣冠之會,與君相見於章台,互釋前嫌,面相訂約。望君念在湘北萬千生靈面上,務拒。孤十日之內,敬候大駕。」

    流川」啪」的一拍桌子,道:」準備馬匹,我這就去赴會。」

    仙道道:」看來赤木小將軍他們已然落入名鵬手中無疑,森重寬信中絲毫不提他們殺了赤木將軍之事,求和之意不誠。章台是名鵬大本營,此時說不定還聚有海、陵、大三國兵馬,從這兒去快馬八九日可到,大軍若行,非十天半月不能抵達。」籐真道:」他們算得精準,怕我們大軍伏在背後,故意安排在章台相會,讓我們大軍來不及跟上。哼,難道我們非派大軍不可麼?」仙道道:」不錯,正面對抗,我們人少勢弱,未必佔有上風。流川,你定要親自去救赤木他們麼?」

    流川點點頭,仙道道:」那麼我們帶上南烈他們,萬一勢頭不對,我們這些人攻敵固然不足,要自保卻還能夠。」

    流川默不作聲,水戶、哈合德等去配備馬匹糧食,流川帶著仙道、木暮、櫻木及南烈等豐玉弟子,一共一百個人,在帳中稍作休息,天一亮便揭帳準備出發。

    仙道正要躍上馬背,卻被流川一手攔住。仙道一愣,道:」怎麼?」流川道:」你留下。」仙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道:」什麼?」見流川一臉嚴肅,並非開玩笑,便道:」你也不用這般憐惜我,我們說過患難與共,永不分離的,你忘了麼?」

    流川似是十分為難,但咬了咬牙,抬頭道:」你留下籐真是為什麼?當我不知道麼?名鵬誘我入彀,四國聯軍怕是轉眼便會來攻,你要留他出謀劃策,可我不放心。」仙道雙手把玩著他一隻皓白如玉的左掌,悠悠道:」所以你要留下我,抵擋大軍來攻?你不怕我們永遠不能再見麼?」

    流川一掌握緊仙道雙手,道:」我不能看湘北民眾為奴,他們叫我一聲王,我得為他們負責。敵人一走我立刻和你隱居。來日方長。」

    仙道低頭一笑,萬分珍重地捧起他一隻手掌放到自己嘴邊,印下一吻,道:」你說怎麼便怎麼吧,誰叫我已經失去了拒絕你的能力。」

    流川不知為何忽然傷心難忍,一低頭,吻在他嘴上,立刻引來仙道的瘋狂追逐。

    此時東方魚肚白愈加鮮明,天上閃閃星河欲轉,地上萬千雄戟耀芒,不知哪裡來的微風,吹上沙漠便成勁風。風吹得二人衣衫獵獵作響,二人聽在耳中,便知是旌旗飄動,催人出發。

    眾軍站立一旁,闃然無聲。仙道依依不捨地抱流川上了黑馬,流川閉一閉眼,又睜開眼,剛才還是對著情郎難分難捨的俊俏兒郎,現在已成統領萬軍,八面威風的英雄男兒。

    流川從身上摘下驚雷玉牌,掛在仙道頸中,朗聲道:」我已封仙道彰為兵馬大元帥,我不在時,一切由他全權指揮,違令者斬。」哈合德等人一驚,但湘王有令,不敢不遵,齊聲跪地接旨。

    流川長鞭」啪」的一甩,輕聲道:」我相信你。」再也不看他一眼,黑將軍撒開四蹄,迎著晨曦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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