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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繭自縛 第二章 作者:靈涓
    下午四點整,一捻紅董事長秘書室出現一名不請自來的訪客——項雅行。

    來人以很神奇的姿勢,優雅地踢開門。

    對!他雖然是踢門,但姿勢十分優雅,若沒看到他踢門的瞬間,會以為他是伸手開門進來的。

    沒辦法,此時他兩手都提著大大的蛋糕,實在無法生出第三隻手開門,只得用踢的羅,好在他踢門技術了得,感覺起來並不粗魯。

    對於項雅行以腳開關門的行徑,董事長秘書苗安闕唯一的反應是——瞄他一眼,接著繼續處理他手上的文件。

    他們兩個國中同班、高中同校,感情一直很好,相同的性向讓兩人關係更加密切,多年情誼,兩人都對彼此的事瞭若指掌。

    此刻,光看那兩個十二寸大的蛋糕,苗安闕也知道項雅行心情差斃了,自然不會怪罪他踢門的行徑。

    苗安闕是董事長君子旭——牡丹的新任秘書,到任一年半來,素以鐵腕無情聞名。

    初入公司那年苗安闕分到客服部,成績不差但也不十分亮眼,完全弄不懂他怎麼會被原秘書曹姐看中接替她的位置。

    曹姐是一捻紅初創時期的元老,當時已是三十近四十歲的家庭主婦,孩子都大了後才想重返社會工作,後來不計待遇進了一捻紅,成為牡丹的秘書。

    交遊廣泛的君子旭行程十分難排,每個人都有他們的來頭,推了這個不好,就了那個更不好,再加上牡丹偶爾心血來潮要求變動一下行程,秘書就得四處替他陪不是、改行程,能推的也罷,不能推的那些還不知該怎麼辦。

    處理這種情況,曹姐的手腕已經夠厲害的了,除了少數情況外,皆能按牡丹的要求臨時更動行程。

    兩年前曹姐意外懷孕,幾經掙扎決定將孩子生下,打算好好享用可能是今生最後一次的育兒經驗,而她辭職前指定苗安闕接她的位置。

    苗安闕和曹姐其實素昧平生,他完全弄不懂曹姐怎麼會挑上他。

    三個月的交接期證實,他果然是塊料,一般的秘書工作做得好不說,行程安排和變更他亦得心應手,無論怎麼樣的更改他幾乎都能完成。

    然後苗安闕懂了,曹姐挑上他並不是因為他做事認真或工作能力強,在一捻紅裡這樣的人並非少數,一切的關鍵都是因為他和上官翊的關係。

    上官家在這塊土地上也算有點勢力,各方各界或多或少總得賣點面子給他們,上宮翊又是獨子,倍受寵愛的獨生子。

    上宮二老疼他疼到甚至接受他愛上一個男人,唯一要求是上宮翊將來必須要結婚生子、傳宗接代,除此之外一切隨便他,各種場合也允許上宮翊帶苗安闕出入,儼然將他看成未來媳婦一樣。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種關係對苗安闕來說並非殊榮,而是傷害。

    項雅行毫不在意苗安闕的冷淡,自行走到一旁的沙發,放下兩個十二寸大蛋糕,並泡好兩杯色香味俱全的茶。

    茶杯都還沒放到桌上,苗安闕的聲音已然傳來。

    「三杯,君先生馬上會到。」他的手指依然在鍵盤上飛舞著,眼睛瞧著今天報紙刊登的食譜,竟然還有閒工夫想到牡丹的行程,進而提醒項雅行。

    雖然和牡丹交好,但苗安闕在別人面前總是略微生疏地喚他為君先生,克盡自己的秘書職責。

    放下兩個杯子,項雅行乖乖去泡第三杯,見他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忍不住叨念道:「你沒這麼忙吧?」

    「我想準時下班,七點前煮好晚餐,當然得事先確認菜單。」

    「有人逼你七點前煮好晚餐?你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子嗎?」

    「沒什麼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選擇這樣過日子。」苗安闕聲調平平,聽不出喜怒。

    「選擇?我看不出來你選擇了什麼。」項雅行冷笑。

    他承認,除卻對苗安闕的行為看不慣外,他的怒氣有很大成分來自下午那個女人,但是遷怒的人往往不會承認他在遷怒,項雅行並非例外。

    「我選擇五點準時下班,到超市時想清楚今天的菜單,七點之前弄好飯菜,這是我的選擇。」苗安闕依然平靜。

    他俐落地校對剛打好的文件,然後存檔、寄出,緊接著將已經背好食譜的報紙折好,扔進廢報紙堆。隨即起身走到沙發處端起茶杯就口,水溫正好適口,一切都計算得無比精準。

    「上官翊不值得你這麼認真對待。」項雅行嚴肅地看著苗安闕。

    這種話從他跟上官翊定下來後已經聽過無數次,聽到耳朵都快長繭了。

    「值不值得在我。」

    跟著,苗安闕隨便打開一個蛋糕盒蓋,找出蛋糕刀,切了一大塊栗子蛋糕遞給項雅行,立刻成功堵住項雅行的嘴。

    學生時代大家都說項雅行的胃有四個半,半個拿來裝正餐飯菜,其餘四個全都給了甜食,無論是蛋糕、布丁、蛋塔、甜餡麵包、水果塔、冰淇淋、鬆餅、各式甜派、中式甜湯……只要是甜食他統統都愛,而且食量驚人。

    若是項雅行心情不好,吃甜食的速度和量會更可怕,譬如此刻桌上的兩個十二寸大蛋糕。苗安闕敢打包票,最後他和牡丹吃的加起來只有十二分之一,剩下會全部掃進項雅行的胃裡。

    「怎麼,鄭宗宇惹到你了?」苗安闕替自己切下一小塊巧克力蛋糕,切的同時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本人沒有。」項雅行嚥下一大口栗子蛋糕,神情忿忿。

    言下之意就是別人有,而且絕對跟鄭宗宇有關係。

    「又有人找上你討鄭宗宇的風流債?」苗安闕維持他一貫平靜的表情,唯有眼底透出一絲絲笑意。

    這些人真懂得怎麼跟鄭宗宇作對,明知道他愛項雅行愛得要命,偏要吵到項雅行頭上來,讓鄭宗宇沒好日子過。

    「女的,聲稱她懷孕了。九成九又是假的,她要真懷了鄭宗宇的孩子,我一輩子跟鄭宗宇姓。」項雅行惡狠狠地說完,用力切了一大塊巧克力蛋糕下來,剛剛苗安闕才切給他的栗子蛋糕已消失了。

    苗安闕眼眸瞟了瞟,沒提醒項雅行,他現在跟鄭宗宇姓也沒兩樣。

    此時,秘書宣傳來三下敲門聲,不確定來人是誰,兩個人登時噤聲。

    沒等苗安闕應聲,門外人自行開門,來人頎長身軀出現在兩人面前,上身是常見的白色改良式中國服上衣,衣擺繡上少許海波紋,只是質料稍硬衣身也短,強調腰身亦顯挺拔,下身是柔軟絲質白長褲,頭髮斜斜編下來垂在右胸前,一副在公司走動的打扮,表情倒是前所未見的嚴肅。

    是牡丹君子旭!

    「喝茶。」

    苗安闕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依舊維持他的面無表情,招呼君子旭喝茶,絲毫不理會他神情肅穆的原因。

    君子旭對項雅行點頭微笑就算打過招呼,在沙發另一側坐下,接過苗安闕遞來的茶和蛋糕,靜靜地吃。

    雖然身為一捻紅主事者,但他絕不會過問項雅行此時為何在這裡,沒去多接點業務,為什麼苗安闕丟著工作不管在吃蛋糕。

    心甘情願的工作比不甘不願的工作效率高得多,況且下午茶這幾分鐘喝不倒一捻紅。

    牡丹都不過問他們丟下工作的事,項雅行和苗安闕自然也不會白癡到過問牡丹他為何神情嚴肅、為何愁煩,這裡是他們三人的下午茶會,不談任何公事。

    既然來人是牡丹,他們自然沒什麼好顧忌,又談回鄭宗宇身上。

    「那混帳,真想抽他的筋、剝他的皮。」項雅行陰惻惻地說。

    說著,他將最後一塊栗子蛋糕盛到盤上,然後兩口將之解決,十二寸的蛋糕消失在項雅行略顯纖細的身軀裡。

    「用不著,你只要十天不跟他講話,他便生不如死了。」君子旭取笑著。

    所有認識他們小倆口的人都曉得,鄭宗宇對項雅行是又疼又怕,除了風流個性難改外,其餘事情全都依從項雅行的意思去做,若想讓鄭宗宇吃點苦頭,項雅行連發脾氣都不用,只消冷戰兩天就夠鄭宗宇受的。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項雅行悶悶地應道,望著桌上的蛋糕空盤重重歎一口氣,怎麼辦?他還想吃。

    「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又有什麼好處?」苗安闕不明白地問。

    他並不擔心項雅行沒有甜點可吃,那傢伙若真想吃點心發洩不滿,早去甜點吃到飽的店報到,不會在這裡念東念西。

    項雅行一本正經地對著苗安闕吐出二字:「我爽!」

    苗安闕默然。

    此時,君子旭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只見他微笑接起,輕言短語幾句便要對方把東西直接送上來,兩人沉默相對,不打擾牡丹講電話。

    手機一蓋,君子旭抬頭對著兩人笑開。

    「烤布蕾一會兒就到,我訂了三打,共十二種口味。」

    聞言,二人同時露出驚訝神情,不懂牡丹怎麼曉得此時會有個甜食大胃王需要吃甜點,鐵板神算也不是這樣的吧!

    「我下午正好從那家咖啡廳前經過,想說你需要一點甜食緩和情緒,如果運氣好你不需要,分送同事也不錯。」君子旭維持笑容,完全不提他為什麼會經過該處。

    項雅行聞言不笑反惱,眉頭一皺,杏眸直瞪。

    「若不是鄭宗宇,誰需要花這些甜點錢。」

    苗安闕撇開視線未出聲,只在心裡偷偷說:即便鄭宗宇不存在,你還不是照樣愛吃甜食。

    接下來誰都沒說話,原因無它,苗安闕桌上電話響起,他趕忙起身接聽,雖說老闆容許他有下午茶的時間,公事可不容許。

    烤布蕾也在同時送達,君子旭喝茶不動,對甜食他的興趣還好,吃不吃都無所謂,倒是很有興致看項雅行維持優雅姿勢,同時用二十秒解決一個烤布蕾。

    「那個混帳,如果不是欠他錢,誰願意跟他過日子?」吃到第六個,項雅行忍不住恨恨地道。

    苗安闕仍被公事纏身無暇理他,君子旭則看好戲似地面帶微笑緩緩飲茶。

    「其實你若真想離他而去,倒用不著有錢。」君子旭徐緩道。

    此話一出,項雅行頓時愣住,舀著一匙黑松露栗子烤布蕾舉在半空中,呆呆地轉頭望向牡丹,以眼神問他——此話怎講?

    連在講電話的苗安闕都瞟了過來,很好奇牡丹的計策是什麼,他所知道的鄭宗宇是絕對不會放開項雅行的。

    「朝夕相處這麼多年,你總該曉得鄭宗宇把重要物品藏在哪裡吧?」君子旭懶懶地斜倚扶手。

    項雅行邊把手邊的烤布蕾吃完,邊點頭,又拿了一個香橙口味的繼續吃。

    「把債約找出來燒了它,不就什麼麻煩都沒了。」牡丹笑容可掬,看起來十分誠懇,可惜只有看起來。

    聞言,苗安闕和項雅行兩人眼睛瞪得老大。項雅行是因為驚喜,苗安闕則想要牡丹別鬧了,若為項雅行著想,絕不是勸他離開鄭宗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項雅行早已愛上鄭宗宇,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若不是他現在得講公事,早就出聲阻止,哪容得了他們胡鬧?

    項雅行卻覺得這辦法大大之好,恨不得立刻奪門而出回家照辦。

    事實上他沒有耽擱太久,把香橙烤布蕾吃完,丟著殘渣便走,臨走前朝苗安闕揮揮手,算是道過再見。

    他走後不久,纏擾苗安闕多時的電話亦告終了,他帶著一點怪罪的表情回到桌邊,取一個香蕉脆糖烤布蕾吃。

    「你真以為雅行能就此擺脫鄭宗宇?」

    君子旭含笑搖頭。

    人人皆知鄭宗宇愛這個「老婆」愛得要命,怎麼可能放手。

    「雅行如果心裡真沒有他,又何必理他那些風流帳,既然心裡有他卻也有疙瘩,自然是早些清理早好。」他笑吟吟地說,自有他一番道理。

    「希望事情如你所願。」苗安闕淡淡道。

    若是無法皆大歡喜事情就麻煩了,兩個都是他的朋友,傷了和氣可不好。

    君子旭但笑不語。

    ***

    如果要用文字形容鄭宗宇,大概會是吉星高照、幸運兒、天生好運、如有神助這一類的字句。

    原因無它,只因世上大概沒人像他一樣短短三年內中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獎,隨便在地上撿張發票都能中第一特獎。

    拜中獎之賜,鄭宗宇在短時間內擠身……嗯,暴發戶行列。

    按鄭宗宇的想法,這大概是他父母在天之靈保佑。

    會這麼想的原因很簡單,那年他剛剛當兵回來,在家裡待沒幾天,工作都沒開始找,弟弟在颱風時跑去海邊釣魚,被大浪捲進海裡身亡,父親趕去海邊處理事情時車禍身亡,同一天,母親打擊過大心臟病發作過世。

    一夕之間,一家四口僅剩他一人。

    鄭宗宇一向是很想得開的人,突如其來的打擊雖然大,但區區凡人沒辦法改變事實,只得接受。

    他接受得很快,出殯當天上午還面色青白,火化完已經跟沒事人一樣。

    回到家洗完澡後,鄭宗宇穿著拖鞋到附近超市買東西,結帳時小姐遞給他一張摸彩券,說明早十點半在店門口公開抽獎,特獎是輛帥氣吉普車。

    填寫資料時,鄭宗宇看看摸彩券,看看車,再看看獎品,喃喃自語道:「摸中車有什麼好,稅金都不知道要怎麼生出來,還不如中現金。」

    隔天,他中了頭獎,現金五萬元。

    從此之後,刮刮樂中獎、統一發票中獎、偶爾買支樂透彩也中獎、連去打小鋼珠都中獎。

    說運氣好,恐怕沒有人比鄭宗宇運氣更好,那幾年他何止中獎,投資也是買什麼賺什麼,賠錢二字與他了無緣分。

    最厲害的是,突然坐擁大筆現金的鄭宗宇一直沒有被搶劫、沒被綁架、沒被勒索,一切都順利得如有神助,要他怎麼不認為是他父母在天之靈保佑?

    口袋有錢,其他事自然也順利,起碼一疊鈔票拿起來搖一搖,不愁晚上沒人陪他滾床單。

    可是說也奇怪,他正年輕,又是一生中最順暢如意的日子,他卻日思夜想找個人定下來過日子。

    他懷念以往父母弟弟都在的日子,想在家裡吃頓熱騰騰的晚餐,想在房子裡聽見另一個人的呼吸與腳步聲,想在看電視的時候有人可以討論。

    他寂寞,他想要一個男人跟他分享所有的成功……

    好吧,他承認,是心裡頭想「兩人」定下來過日子,跟他休戚相關的小弟弟則巴望「大家」一起好好過日子。

    就在兩頭拉扯時,超級幸運兒遇見項雅行。

    毫無疑問,鄭宗宇對項雅行一見鍾情,而且是大大的那顆頭和小小的那顆頭一致決議,雙雙中意。

    既然是天下第一幸運兒,把項雅行弄回家的過程自然順暢無比,沒煩惱太久即抱得美人歸,大小兩兄弟都覺得自己很幸福。

    然後,鄭宗宇的好運到盡頭了。

    美人是抱回家沒錯,但不准他碰,他稍稍露一點點色心馬上被瞪,累得他只能裝溫柔、裝體貼、裝諒解,就是不能老老實實地順從色慾撲上去。

    熬了半年,美人終於入懷。

    抱在懷裡的感覺真是棒呆了,嘴唇很軟,皮膚彈性很好,身體柔軟度佳,性感度更是沒話說,那一夜鄭宗宇宛若來到天堂。

    但是,卻迅速被打下地獄。

    激情結束之後,項雅行迷迷糊糊地在鄭宗宇懷裡小睡半刻,醒來後進浴室清潔一番,再出來時人已經完全清醒,看到鄭宗宇猶躺在床上睡覺,立即將他搖醒,用、腳、搖!

    鄭宗宇一路被搖到地上,以為發生七級地震正想逃命時,旋即見到項雅行冷然帶怒的眼睛,要命啊,他怎麼會被這雙眼睛迷得死去活來。

    「回你房間去睡。」項雅行冷淡命令。

    「可是我……」

    鄭宗宇躺在地上,抓著棉被的一角可憐兮兮地扁嘴,可惜換不到項雅行一絲一毫的同情。

    沒有多久,他在項雅行的狠狠瞪視下回自己房間,哀怨地抱著冰冷的棉被,幻想這是美人兒充滿彈性的溫柔身軀。

    這,就是鄭宗宇倒楣日子的開始。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能像以往一樣大大方方的找尋一夜情,每次偷腥被捉的下場都很淒慘。

    倒不是項雅行會拿家法伺候,他凶雖凶,還沒有到那種程度。

    問題是……每次有人找上項雅行,當天晚上他便會拿出記帳簿、存摺,把欠鄭宗宇的錢算一算,存好的錢再還一還,不足的部分則打算以夜渡資來補。

    鄭宗宇是寧可罰跪主機板也不願意算這種錢,縱使他借項家的錢夠多,項雅行的存款和夜渡資再怎麼算亦無法清償,但是……

    有哪個老婆會向老公收夜渡資的啊!這樣子,他們還是老公和老婆嗎?

    而且,那幾天項雅行絕對不會煮飯給他吃,連敷衍了事的便當都不願意買,儼然將他當成陌生恩客處理。

    最可怕的是,項雅行生氣期間,他的運氣會一落千丈,別說特獎了,連最小獎都中不了,投資更是一路黑,買哪一支股票綠哪一支股票,停紅燈時不小心越線也會被開單,走路走得好好的會突然跌個狗吃屎,而且真的吃到屎。

    項雅行也許不是他的幸運神,但惹他生氣,他絕對會變成衰神。

    一則以憂,一則以喜的是……

    這段時期內只要他付的錢夠多,項雅行使容許鄭宗宇擁抱他入眠,愛做多少次就做多少次,愛抱多次就抱多久,絕對不會踢他下床。

    可是,恩客不准吻他的唇!

    抱著心愛的人入夢是很棒,但他不想做恩客啊,他想接吻啊!

    要分辨項雅行氣消了沒十分簡單,哪天他又被踢下床、又被趕回房間睡、又有晚餐可以吃,就表示他又變回項雅行的同居人,而非恩客。

    有熱騰騰的晚餐吃是很好,不用計算夜渡資也很好,能纏纏綿綿地吻項雅行也很好,問題在於為什麼有一好無二好,為什麼雅行氣消之後他反而得孤枕獨眠。

    或許是因為這樣,或許這僅僅是個藉口,總之他老在想念美人在懷滋味時,惹出事情讓項雅行生氣。

    唯有項雅行氣急敗壞地將他列為恩客時,他才能花錢買得溫香軟玉入懷。

    因此,每個曾和他短暫交往過的人都知道,想拿到大筆分手費,必須找項雅行出來談一談。搞得他不想跟項雅行吵架時,也會被項雅行列為陌生恩客。

    嗚嗚嗚,為什麼他的好運在項雅行身上完全不管用?

    嗚嗚嗚,為什麼他這麼怕項雅行?

    嗚嗚嗚,哪一天他老婆才會真正變成他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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